他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尊六臂、四耳，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大猿猴白骨。
骷髅脑袋上长满了血色之树，如血色之发，结着累累硕果，腐烂的血肉早已化作泥土，遍布一人高的杂草和碎石。
表面塑造的金身早已被风化侵蚀，锈迹斑斑。
空洞的双目，俯瞰着大地，无喜无悲。
它就是山，山也是它！
姜炎抬头看着他，只觉脊背发寒，感受到生命层次的巨大差距。
如蚂蚁遇见随时坍塌的高山，下意识想要逃离。
难以想象，它活着的时候会有多恐怖？
姜炎轻声低语：“抓住它们！”
脚下的双首食影大蛇席卷而出，大量的影翼蛇飞起，扑入密集的杂草中。
“放开我！”
“救命！”
伴随着惊恐的叫声，很快回来。
影翼蛇们带回来长着人面的灰色兔子，不断挣扎，其中还包括了人形的小白。
至于食影大蛇嘴里，则是叼着一只长着寿厄住持面容的青灰色肥兔子。
它不停地挣扎，怒吼道：“放开我！”
“又见面了，寿厄住持，或者说……”
姜炎意味深长地说道：“讹兽之王！”
《神异经》中记载：“西南荒中有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翻译一下，这是一种充满灵气、长得像兔子的生物，能言善辩，擅长欺骗他人的生物，吃了它的肉，可以让自己也掌握谎言的能力，让别人信服。
姜炎说道：“难怪你让其余的讹兽伪装成历史行者，混入人群中，目的就是为了用谎言塑造你的强大，从而虚构力量。
只可惜……谎言终究是谎言。
一旦被戳破，就会打回原形，甚至因为你们能力的特殊性，本体还会比同境界妖魔脆弱的多。”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这只肥兔子，赵阴?笔记里好像说过它们味道鲜味，很好吃。
但长着一张人脸……
实在倒胃口！
姜炎淡淡道：“我也是最后才明白，壁画上的人和兔，根本就不是两种生物，而是你们窃取心猿之力，将其塑造金身，从兔子化作人的过程。”
寿厄自知大势已去，冷声道：“壁画上不就只有那只死猴子吗，哪来的兔子？
不过我也猜到了，应该是那只猴子躲在暗处帮你吧？落子无悔，我愿赌服输。”
“你确实没有慧根，到现在还是没明白。”
姜炎打断它，轻声道：“猴王早已经死了，只是因为你害怕它的力量，怕它死而复生，你的心将其重新孕育，化作心猿，也就是那座镇压猴王的寺庙。”
寿厄闻言，浑身战栗，汗毛倒竖，咆哮道：“你在骗我！心猿怎么会是一座寺庙？”
姜炎摇了摇头，感慨道：“谁说心猿只是人形？世间种种，不过是表象罢了，是你的心赋予了它们意义。
就像你，明明住在解禅殿，却只借到了谗念，变成了借谗殿，六根不净，欲念横生。”
“你想破除它……方法比任何一人都要简单，不需要献祭仪式，只要走出去，心猿就会自我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