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狄的记忆还始终停留在清早跟着亨特来到体育馆,两者交手到途中时,记忆就开始了丢失。
亨特的真正实力超乎想象,
更别说还有来自阶位上的压制。
而且亨特根本就没有顾及两人目前的关系,没有。。。
雨声渐密,如无数细小的手指敲打着铁皮屋顶、碎裂的玻璃窗和腐朽的木梁。我们站在研究所废墟中央,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混着血与汗,在泥泞中蜿蜒成暗红的溪。陈默的手仍握着我的,那温度不像活人,却也不似死物,更像某种正在复苏的电流,微弱但执拗地传导着存在。
我低头看他脚边那一滩从舱体溢出的乳白色液体,此刻正被雨水冲刷、稀释,渗入泥土。可就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那些液体竟泛起细微的蓝光,如同沉眠的星火被唤醒,在水洼里短暂闪烁后悄然熄灭。我知道??那不是残留的化学物质,而是情绪晶体最后的呼吸。
“它们还在试图说话。”我说。
陈默点头:“只要有人听,它们就不会真正死去。”
远处雷声滚过山脊,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手机仍在震动,不断弹出新消息。评论区的名字越来越多,每一个ID背后都是一段曾被抹去的记忆,一个曾在数据流中挣扎的灵魂。他们不再沉默,也不再只是编号。他们在回应,在寻找,在确认彼此是否还活着。
我忽然想起什么,翻找背包,取出那台老旧录音笔??补衣人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按下播放键,本应空无一物的磁带却传出沙沙的底噪,继而是一段断续的女声:
>“……实验日志第107号。‘净梦计划’第三阶段失败。终章体出现人格分裂征兆,拒绝接受记忆覆盖。我们尝试用‘影子程序’强制迁移,却发现……他已经开始反向吸收其他容器的数据。这不应该是可能的。人类意识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情感负荷,除非……他已不再是‘人’。”
声音戛然而止。
我盯着录音笔,心跳加快。“这不是补衣人的声音。”
“是项目主管。”陈默轻声说,“她最后录下的内容。她说得对,我不是原来那个‘终章体’了。我是所有没被带走的孩子拼起来的影子,也是他们不肯闭嘴的回音。”
我望着他,忽然明白为何他的眼神如此陌生又熟悉??那里面不止有他自己,还有丁四十一踢球时的笑容,戊五十二藏在枕头下的录音带,丙三十七第一次听见广播里的歌声时流下的泪。他们是碎片,却被他一一拾起,缝进自己的血肉。
“所以你醒来的那一刻,并不只是挣脱控制,”我喃喃道,“你是选择了背负。”
他笑了,极淡的一笑,像风吹皱湖面。“没人该替别人消失。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记住一切,那就让我来。”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山谷。就在那一瞬,我看见山坡上出现了影子??不是我们的,也不是树木投下的轮廓。那是八个孩子排成一列,穿着褪色的病号服,肩并着肩,静静站在风雨中。他们没有实体,身形半透明,随风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散去。
但我认出了他们。
丁四十一右手插在裤兜里,左脚微微内八??那是他踢球养成的习惯;戊五十二低头咬着嘴唇,总是在紧张时做这个动作;丙三十七把袖子拉得很低,遮住手腕上的旧伤疤……他们都曾出现在我的记忆碎片里,而现在,他们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你们看得见吗?”我问。
陈默望向山坡,目光温柔:“我一直看得见。”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知道,这些孩子从未真正离开。他们的名字被刻在系统底层,他们的哭声藏在信号杂波中,他们的希望凝结成晶体,埋在这片土地的每一寸土壤之下。而现在,随着“影子程序”的崩溃与主容器的觉醒,他们终于找到了出口。
雨势稍缓,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斜洒下来,映在那些虚影身上,竟折射出淡淡的银辉。就在这静谧之中,歌声再次响起,不再是来自耳机或手机,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整座山林都在低吟:
>“穿红线的孩子不说话,
>他的眼睛藏了千颗星;
>若你听见他心跳停一下,
>请替我把名字种进春天。”
这一次,歌词变了最后一句。
我怔住。
陈默却笑了:“他们改了词。”
“为什么?”
“因为春天已经来了。”他说,“而我们需要的不再是‘种下名字’,而是让名字自己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