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并未就此散去。
咸阳宫麒麟殿内，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变得格外沉重。
百官们依旧站在原地，只是队列中少了几个身影。
御史冯远、赵成，以及几名廷尉府的属官，已经离殿而去，他们的目的地是监国府。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还胶着在殿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将闾负手而立，面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交锋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他甚至微微阖上了眼帘，似在闭目养神，对周遭的窥探和揣测毫不在意。
御座之上，始皇帝的身影依旧如山峦般沉稳，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
他也在等，等一个结果。
大殿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爆裂的轻响，以及官员们刻意压制的呼吸声。
一些与冯远、赵成平日里走得近的官员，此刻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不定，心中七上八下。
而另一些人，则抱着看戏的心态，好奇那位传说中的前楚公主，到底会被审出些什么来。
一个时辰，仿佛比一年还要漫长。
终于，殿外传来了脚步声，沉重而拖沓。
不是冯远等人意气风发地归来，而是……被搀扶着回来的。
只见冯远和赵成两人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脚步虚浮，若非左右各有一名廷尉属官架着胳膊，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他们身上的官服也有些凌乱，发髻歪斜，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慷慨陈词、义正言辞的模样？
紧随其后，几名宫中侍卫抬着一副软榻走了进来。
软榻上躺着的，正是芈彤。
嘶——
看清软榻上的人影，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此刻的芈彤，早已不复往日的娇艳绝伦。她身上的华美宫装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雪白肌肤上青紫交错的瘀痕。
发髻散乱，几缕湿透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她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廷尉府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所有人都看着芈彤的惨状，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念头：看来，是真的什么都没问出来。
否则，冯远和赵成不会是这副丢了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