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及其党羽图谋伪造圣旨、勾结乱党、行刺监国等一桩桩罪名昭告天下，一时间咸阳震动。
伴随着蒙毅率领卫士雷厉风行的抓捕，一张盘根错节、经营多年的权力大网被撕开，数十名牵涉其中的官员应声落马，或下狱，或贬黜，或直接人头落地。
朝堂之上，仿佛一夜之间清朗了许多，那些曾经依附赵高、蠢蠢欲动的势力，此刻噤若寒蝉。
咸阳廷尉府大牢深处，阴暗潮湿，弥漫着霉味与血腥气。
赵高蜷缩在肮脏的草席上，早已没了往日中车府令的威仪。
他身上的囚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污秽，裸露出的皮肤上，新旧伤痕交错，皮开肉绽之处比上次廷杖三十留下的痕迹更为狰狞。
显然，在被捉拿之后，他“享受”了一番特殊的关照。
这位曾经在宫廷内外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形同丧家之犬，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响起，由远及近。
狱卒恭敬地打开了厚重的牢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将闾。
他依旧穿着常服，右臂还用锦带吊着，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很好，眼神平静地落在赵高身上，如同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赵高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惧，随即被强撑起来的怨毒取代。
他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将闾……你好大的胆子！”
赵高的声音嘶哑干涩，却依旧带着几分色厉内荏，“竟敢……竟敢如此对老夫！老夫乃陛下近臣，侍奉陛下数十年，掌中车府令，总领宫闱。你……你这是矫诏！是构陷！待陛下回銮，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将闾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蹩脚的说书人讲着无聊的故事。
直到赵高喘着粗气停下，将闾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赵府令，事到如今，还拿陛下压我？”
他轻轻踱步，走到牢门边，目光扫过赵高狼狈的模样：“伪造诏书，是你府上搜出来的；结党营私，是你往来的书信；勾结楚逆项氏，是你派去的人证；买凶行刺我这位监国公子，那些刺客的供词还热乎着。
哦，对了，还有你这些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账簿……赵高，你自己说说，哪一条不够你死十次？”
赵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罪证，他知道都是真的。
将闾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冷意：“你以为，我扳倒你需要费多大的劲？我推行农工新政，均田限奴，得罪的世家勋贵难道还少吗？挡本殿路者，皆是仇寇。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赵高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苗。
他明白了，将闾根本不在乎什么陛下的信任，也不怕得罪谁。
这个年轻人，有着远超他年龄的冷酷和决绝。
威胁，已经毫无用处。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赵高的心脏。
他那点可怜的尊严和强硬彻底崩塌，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蠕动，试图靠近牢门，声音也带上了谄媚和哀求：“殿……殿下……饶命！老奴……老奴知错了！老奴一时糊涂，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老奴这条狗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