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冻土被马蹄掀翻时，方羽攥着青铜弩机的手背暴起青筋。
改良的四轮车刚结成圆阵，东南缓坡突然滚下裹着羊皮的枯草团，沾着黑油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外围七辆辎重车。
＂砍断勾连锁！＂李勣的嘶吼混在突厥人的号角里。
程咬金挥动陌刀劈开车辕，燃烧的车厢轰然歪斜，露出后方阿史那亲卫骑兵狰狞的狼头铁盔。
方羽的虎符在箭楼木柱上磕出火星。
他亲眼看着弩手们按照丙字预案抢占高地，却没想到突厥人用裹着冻雪的羊皮筏子从山涧漂来，那些本该在二十里外警戒的烽燧台，此刻竟没有升起半点狼烟。
当最后三架床弩被火箭焚毁，程咬金拖着淌血的左腿撞进中军大帐：＂东南烽燧守将是他娘的软骨头！＂沾着冰渣的陌刀剁在案几上，震翻了沙盘里的木旗。
暮色压住伤兵营此起彼伏的呻吟时，方羽蹲在粮车背后数箭囊。
八十七个空箭匣堆成的小丘在风里摇晃，商瑶带着药香的裙角扫过他手背——她竟把止血的葛布全换成了蒸煮过的绢纱。
＂榫卯图背面有个暗格。＂商瑶将温热的陶罐放在他脚边，青葱手指在积雪上画出烽燧台的榫头结构，＂卯眼被砂石堵住，传讯铁索就卡死在滑槽里。＂她鬓角的银丝草是从燃烧的辎重车旁捡回来的。
二更天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方羽在军械库的榆木梁下听到了熟悉的机械音。
签到系统这次给的三十柄唐横刀泛着水波纹，刀刃上的冷锻纹比程咬金那柄御赐陌刀还要细密。
他握紧刀柄时，掌心被暗藏的倒刺划出血痕——这是系统第一次给出带伤口的馈赠。
＂夜袭？
你当阿史那是长安城里斗鸡的纨绔？＂李勣把斥候绘制的布防图摔在沙盘里，羊皮卷上未干的朱砂染红了野狼谷的等高线。
老将军指着其中标红的山口：＂突厥人今夜必在鹰嘴崖设伏！＂
方羽将横刀平举过头顶。
月光顺着刃口的波浪纹流淌，在帐布上投出鱼鳞状的光斑：＂他们的马匹该换蹄铁了。＂刀尖轻点布防图某处，那里标注着突厥大营饮马的活水溪。
三更天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往铠甲里钻。
二十名死士含着商瑶调制的哑声丸，背着能浮水的羊皮囊蹲在溪边。
方羽摸到第五块溪石上的苔藓时，突然攥紧拳头——本该长满青苔的向阳面，此刻竟结着一层薄冰。
突厥大营的火把比昨夜少了三分之一。
方羽贴着冻硬的栅栏移动时，听见营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马嘶。
他记得系统说过横刀上的倒刺需要淬毒，但此刻刀刃已经挑开某个营帐的毛毡——二十具扎着草人的马鞍整整齐齐码在毡房里，每具草人的弯刀都朝着帐门方向。
当程咬金带着佯攻部队在正门射出火箭时，方羽终于看清溪水上游漂浮的异物。
那些白天被砍碎的辎重车残骸，此刻正卡在阿史那大营的水门闸口，每块焦木的断裂面都呈现出不自然的锯齿状。
方羽的横刀在月光下泛起寒光时，西北角忽然响起三短两长的狼嚎。
突厥大营的地面猛然塌陷，二十具草人轰然弹起，藏在底下的弯刀手拽着铁链翻出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