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河的黄昏微凉，晚霞将街巷染成温柔的橘红色，像是这座老城不舍的留恋。
王启明站在父母家的院子里，父亲坐在竹椅上晒着最后一缕阳光，母亲端着切好的苹果和煮熟的鸡蛋走出门来。
“是明天早晨八点的车啊？”王母语气里满是不舍。
“嗯，先坐大巴到旅峰机场，然后再坐飞机直接回东京。”王启明接过苹果，却没动口，喉结微动，像是在咽下点什么。
王父抬起眼皮看了他儿子一眼，面色冷峻地说：“启明啊，咱们老王家就你一根独苗，哪个女人各个方面都不错，我也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感情，但是，你千万不能忘了，自己对老王家延续香火的责任。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番话让王启明如五雷轰顶，僵在了那里。
“你跟妈说个实话，你是不是欠了人家的钱啊？”王母压低声音问，语气中充溢着担心。
王启明没有说话。
“启明啊，那个女人看上去呢不像是个坏人，可是，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确实太大了。”王母放下手里的刀，叹了口气，“还有啊，我有一个感觉，她和咱们这种小户人家不是一路人……”
“爸、妈，你们放宽心。”王启明语气柔和却异常坚定：“我自己会看着办。”
王父忽然出声：“启明，记住啊，中国有句老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王启明点点头，眼神有几分迷惘，几秒钟后，他起身抱了抱母亲，又伸手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我走了。”王启明停住脚步：“爸，您放心，您的话我记住啦。”
临出门前，母亲又追了一句：“你别总跟我们报喜不报忧，还有佳萍和女儿那边别一点都不管。”
王启明一愣，随后轻轻应了声：“我知道啦！”
一小时后，王启明来到了许佳萍的住处，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许佳萍站在门内，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头发扎成马尾，一眼看过去并不精致，却多了分过日子的真实感。
“你还记得来这里。”她淡淡地说，语气里没有责备，却也谈不上热情。
“思雯在吗？”王启明不进门，只是朝屋里张望了一眼。
“补课去了，还没回来。”许佳萍侧身让他进屋。
王启明走进熟悉却陌生的空间，一切都还像过去那样简单，连那只旧沙发都还在原位。
许佳萍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却靠在厨房门口看他。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女儿吧？”
王启明抿了口水，点头：“也为了你。”
“我现在挺好的。”许佳萍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
“离婚之后，我跟城建局的一个副局长处过一段，他把我安排进了市政规划设计院，事业单位，挺清闲的。后来我们分了，现在我自己带着思雯，也算过得下去。”
王启明抬眼：“你现在还怪我吗？”
“怪？”许佳萍轻笑一声，“你当年在部队那几年，是我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的，再后来你回来了，却又远离我去了日本，走的时候说，是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可是，我们去日本没两年，你的公司就垮掉了，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你不适合做生意，你就是不听。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
她忽然语气一变：“那个高桥玲子——你跟她不只是上下级关系吧？”
王启明没有回避，点头：“是，我们……在一起了。”
“我说呢，原来是榜上富婆了。……她快五十了吧？”
“这不重要。”
“她不能生了吧？”许佳萍步步紧逼，“你爸你妈同意吗？你是老王家的独子，他们可是指望你传宗接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