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凌晨的雨还未停，灰蓝色的天色仿佛覆上一层沉重的纱幕。
高桥玲子站在王启明面前，一滴雨水从发梢落下，顺着她的风衣边缘往下滑落，却掩不住那双眼眸中潜藏的情绪波澜。
王启明依旧站在原地，手中还握着那个装满照片的信封，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质问，只是沉默。沉默得像一尊石像，连呼吸都仿佛刻意放缓了几分。
“我再问您一遍，这些照片是不是你让他给我看的？”他的语气不冷不热，像是从深渊中抽丝剥茧一般。
高桥这次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点了点头：“就算是吧！”
“为什么？”他问得很平静，但目光像刀。
高桥移开了视线，走向窗边，将还未脱下的风衣缓缓解开，挂在玄关的衣架上。那一瞬间，她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剩下一个赤裸而真实的女人。
“因为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因此而选择离开。”她语气平缓，却藏着深意。
王启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信封放在桌子上。他缓缓坐下，手指交叠，像是在整理内心的混乱。
“你不怕吗？”他低声道，“这些照片一旦流出去，你的一切就有可能毁于一旦，或者说至少会被拖入深不可测的泥潭。”
“凉介不敢做这件事，他是个胆小鬼，他怎么做就是怕我把他像垃圾一样倒掉，王，最重要的一点，我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泥潭。”高桥平静地望着他，“只不过现在站得高了一点，泥巴不容易看出来。”
她的这番话并没有带来任何辩解的意味，反而是一种赤裸裸的承认。
王启明注视着她良久，心中那道防线正在缓慢塌陷。他本可以选择愤怒，选择质问，甚至选择彻底断开与这个女人的联系。但最终，他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凉介，是你真正爱过的人吗？”
这一次，高桥愣了一下。
她没有立即回答，转过身望向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指尖摩挲着窗沿，像是掂量着答案的分量。
“那是沉溺，不是爱！”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从那个男人背叛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坚定不移的认为，以后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
“可是，那你和凉介之间发生的这一切，真的无法说服我……”王启明的声音低了下去，话未说完。
高桥回过头，目光如刃：“因为那个时候我别无选择。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身处深渊时，为了活下去会需要什么，会做出什么？”
她顿了顿，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嘲讽，也带着一丝脆弱：“你不会明白的，王启明。你始终是那个从光明里走出来的人，而我是被人从泥沼里拽出来、洗干净扔上台面装点门面的工具。”
王启明望着她，想说什么，却忽然意识到，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现在呢？”
“现在？”高桥望向他，眼神突然有些锋利，“你还敢走近我吗？”
王启明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太沉重了。他从未真正思考过“走近”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