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白天的时候，他们会同桌吃饭，张适随意陪她聊些琐事，关心她的状态。
沈云很喜欢这样琐碎的对话，每次张适问到她最近的学习进度。
她就主动将书房里周老师为她打印的教学计划抱出来放到两人面前，给他指自己现在学到了哪里，还剩多少没学，以及学过的内容里面，哪些令她觉得苦恼，哪些对于她来说相对轻松。
女孩声音很温柔，为难的语气听起来也像撒娇。张适听得有些意动，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她的脸，夸她：“我们阿云这么厉害啊。”
沈云便抬头眼眸明亮地看他，又主动蹭了蹭他的手，眼神里写着：还有呢？还有呢？
张适会意，略一沉吟，又说：“嗯，我看按照这个进度，阿云去参加考试一定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提前完成教学任务，在开学前能休几天假。”
他提议道：“爸到时候要回一趟香港祭祖，不如到时候你也一起去玩两天？”
沈云对这个倒不是很感兴趣，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走过最远的路程也不过是老家到这里。
而且她从小到大精神世界贫瘠得可怕，也并没有什么对港片取景地的向往。
正因为对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以至于也没有好奇心。
她珍惜地用手指摸了摸教学计划上自己做的笔记：“不用啦，我就在这里呆着复习，有点怕考试考不好。”
张适知道她很在乎这场考试，也为这场考试付出了很多精力，便咽下那些劝解的话：“……也好，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带礼物回来恭喜你考上。”
沈云每天都有背诵任务要完成，便提早回了房间。
张适独自留在客厅处理一些公事，等差不多九点钟左右，他爸就回来了，见他还在客厅，有些惊讶。
张适去给他倒了杯热水，父子俩就近来公司的事情随意聊了几句。
张恭为到底浸淫商界多年，哪怕现在年纪上来了，脑子仍然比很多人清醒，看事情也一针见血。
张适一贯很尊敬自己的父亲，即便是在父母离婚后，他一意孤行要送他出国的那段时间，他都很难去真心实意地恨父亲。
原因无他，父亲对他太好了。
身边的二代哪个没几个私生兄弟姐妹，只有他从没忧心过这些事，仰仗的底气莫过于父亲在他21岁那年就转移到他名下的大笔股份。
两人很久没能像这样静坐着聊聊天，或许是气氛太过温情。
张适提起了刚才和沈云的闲聊：“阿云最近学习很用功，我说要月底祭祖带她去香港旅行，她看起来兴趣不大的样子。”
张恭为饮水的手微顿，他放下水杯，往身后靠了靠，微微阖眼：“嗯？好久没见她，那丫头看上去有点怕我，你和她相处得来，平日便多关照些。”
父亲语气平和中带了些对小辈的慈爱，十分自然。
张适却在他说完后，思绪莫名回到那天晚上两人拥吻的场景，柔软青涩的少女献上亲吻，她甚至没有闭上眼，睁着清凌凌的眼就那样看他，那天晚上，他在混乱的梦境里也看到了这双眼。
思及此，他忽然觉得有些热，松了松领口的纽扣，才应了声：“嗯，我会的。”
他声音很轻，说完后，便看到父亲已经仰靠在那张专属于他的单人沙发上，身下的按摩设备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声。
张适没再打扰，成熟的儿子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给父亲送去不合时宜的关心，只会主动为他腾出一片清净。
他转身上楼时，忽然若有所感地回头，正好与睁着眼的父亲直直对视上。
父亲眼神复杂，他当下看不懂那里面表达了什么。
因此只冲他笑了笑，道了声：“晚安，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