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瞎研究个什么呀？咋滴，你孙处能在这事儿上参与意见啊？要不咱俩研究研究，让你孙先进今年就升到部级咋样？”
李野听了孙先进的话，才知道孙先进竟然听到了“让他去西南”的传言，而且孙先进还非常重视。。。
甘小猛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边缘的灰尘。窗外是老城区低矮的屋檐和交错的电线，几只麻雀在电线上跳来跳去，像极了小时候老家房顶上那群吵闹的家伙。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把刚才包厢里那一幕从脑子里甩出去??文乐渝那双眼睛，冷得像冰湖底下照出来的光，不带一丝温度，却偏偏能把人看得通透。
他知道，自己刚刚在她面前露了怯。
不是因为她说的话有多难接，而是她问的方式太准、太狠。每一句都像是拿尺子量过似的，直戳要害。民营？挂靠？税务？这些词在他嘴里说得再圆滑，在她那种人听来，大概就跟小孩吹泡泡一样，一碰就破。
“你紧张什么？”李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半杯凉透的茶水，“人家又没拿枪指着你脑袋。”
甘小猛苦笑：“可比枪还吓人。”他转头看了姐姐一眼，“你说她是真知道些什么，还是……试探？”
李悦抿了一口茶，没说话。她在商场上混了十几年，见过太多表面温婉实则刀锋暗藏的女人。文乐渝那种气场，绝不是普通科长能养出来的。别说移动公司一个科长，就算局长站她旁边，也得低头三分。
“她要是真查你，你这公司经得起查吗？”李悦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甘小猛沉默了几秒，才道：“账面上走得还算干净，但铝锭那笔……到底是走的私人账户，税没交全。”
“八千多万？”李悦皱眉，“你就这么一笔，就够蹲几年了。”
“可那时候谁管这个？”甘小猛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九十年代初，多少人靠倒卖批文发家？钢材、水泥、汽油，哪一行不是灰色地带？我不过是赶上了风口，踩准了节奏！再说，我又没骗人货款，东西都实实在在交割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悦打断他，“政策收紧，审计严了，再加上她那样的人在上面盯着……你这‘什么赚钱做什么’的路子，迟早出事。”
甘小猛咬着牙不说话。他知道姐姐说得对，可他也清楚，自己已经没法回头了。这些年赚的钱看似风光，实则全是杠杆撬起来的泡沫。一旦停下，资金链断了，债主上门，别说酒吧维持不了，连房子都可能被收走。
“姐，你说我是不是该收手了？”他低声问。
李悦看着弟弟，忽然觉得陌生。眼前这个人，曾经是铁路系统最年轻的调度员，前途光明，结果为了所谓“自由”，一头扎进商海，如今竟活得像个赌徒。
“你现在说收手？晚了。”她叹口气，“问题是，你还想不想正经干点事？”
甘小猛愣住。
“我不是让你去坐办公室打卡上班。”李悦冷笑，“我是说，找个实业项目，踏踏实实做点产品出来。别整天想着空手套白狼。你以为人人都能像靳鹏那样全身而退？人家背后有资源、有人脉、有退路，你有什么？你只有这一间靠歌手撑场面的破酒吧，和一堆见不得光的流水！”
甘小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杜真琼扶着婆婆刘奶奶慢慢走来，脸上写满疲惫。看见他们姐弟俩站在窗边，她勉强挤出个笑：“你们聊完啦？”
“差不多了。”李悦接过话，“妈怎么样？”
“老毛病，胃又不舒服。”杜真琼摇头，“非要回家拿药，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刘奶奶喘着气，眼神却依旧锐利：“我不信那些医院，开点药就敢收几十块！我在家泡的姜茶，比他们打得点滴都管用！”
甘小猛陪着笑上前搀扶：“奶奶您别生气，身体要紧。”
刘奶奶斜睨他一眼：“你还知道身体要紧？那你刚才在屋里头装什么大尾巴狼？说什么贸易公司？你那叫公司？我看是皮包缝了个公章罢了！”
甘小猛脸一红，不敢回嘴。
李悦赶紧打圆场：“妈，小孩子不懂事，您多担待。等回头让他好好学学正规经营。”
“正规？”刘奶奶嗤笑一声，“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想走捷径。我告诉你甘小猛，别以为娶了赵美雯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人家姑娘条件好，家里看得紧，你这点歪门邪道，人家一眼就能看穿！”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甘小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