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夺舍了?”段承业伸手准备探探谢逸清额头温度,同时转头对李去尘求救,“道长,你看看她是不是撞鬼了?”
谢逸清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这五年可谓颓倦消沉,就连和她这个藩王旧友交谈,都只有一两句点到为止的玩笑。
她还从未见谢逸清如此主动与谁亲近打趣。
现在谢逸清竟然与这道长如此亲昵,可她没记错的话,这道长可是昨日刚入的拓东城。
有趣至极,段承业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逸清毫不留情将段承业近身的爪子打掉,却笑意更盛睨着段承业,一手慵懒地支撑下颌,一手五指轮番敲打着桌面,一幅等着好戏开场的模样:“王上才是撞鬼了,才跟着过来想向清虚天师的徒儿打听一个人吧?”
李去尘此刻眼里只有花香四溢的酥饼,她一口咬开后唇齿留香心情大好:“王上想打听何人消息?”
段承业竟瞬间笑容破碎,并露出了藩王不常见的、局促不安的脸色,她将十指交叉紧紧扣住,抿唇深呼吸几次后才嗫嚅道:“道长……你那……二师姐近来可好?”
“贫道二师姐?”李去尘一怔,“二师姐很好啊。”
谢逸清在一旁故弄玄虚:“小道士,这你就不懂了,问一个人近来可好,可不只是想知道她好。”
谢逸清又瞥了瞥面色绯红的段承业,替她道出了心中所想:“南诏王还想知道,你二师姐心中是否仍有她的一席之地。”
“这……贫道竟不知……”李去尘朱唇微张,忘了细尝嘴里刚咬下的饼子。
“事关风月,小道士不懂也正常。”
李去尘想起来将口中饼子缓缓咽下,观察着二人不同神色斟酌着交代:
“贫道二师姐也下山了,只不过她去往河西。若是今日传信给师傅和师姐们,想来二师姐或许过些时日能来到拓东城。”
段承业顿时藏不住眼中欢喜的情绪,语气也变得娇嗔起来:“道长善解人意,不像某些冷心冷情、只顾大道的!”
“那是,小道士可不要重蹈覆辙。”谢逸清虽在一旁语调敷衍地附和着,但一双含情眼眸却认真地注视着李去尘。
那眸光太过专注多情又有些眼熟,李去尘不敢承接这摄人目光,只得偏过头将视线移至窗外,假装吃累了中途小憩。
来财客栈地势略高,从二楼窗口眺望,近处百姓喧闹,人间烟火味十足;远处倦鸟归巢,雪山与残阳并肩。
李去尘不禁回忆起昨日在这片夕阳下,谢逸清衣袍染血睥睨天下的飒爽英姿。
在众人只顾奔逃之时,只有她逆着人群退却的方向,敢于孤身一人提刀与尸傀拼杀。
她亦是以胆气和担当为长刃,一刀劈散了自己对她的质疑,在日落时让自己从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惊艳感情。
等等,重蹈覆辙?日落时分?
眼看那残日如被尸傀撕扯吞噬般缓缓沉入地平线,李去尘被自己脑海里一个念头惊得脊背发凉。
她蓦然回首,嘴唇血色全无:“王上,昨日那些尸首……都在护卫司?”
段承业看着她的反应讶然回答:“是,现下应该还有家属在认领尸身呢。”
“快,快遣人压制住那些尸首!”李去尘语气焦急,“只怕它们又在日暮时分起尸!”
谢逸清与段承业闻言对视,均正欲动身,却见一黑衣暗卫快速上楼推门。
那暗卫手中长剑带血,入房后直接跪倒在段承业面前,带着喘气声急切汇报:
“王上,不好了!昨日新死之人尽数起尸,现已流窜至城中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