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爵士的领地附近,
黄金山脉外围边缘的一片林子里,监工正带著一群农奴开垦田地。
虽说离黄金山脉有一段距离,但也保不齐会从里面钻出些什么奇怪的魔物。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附近都是丘陵岭地,难得找到块这么平坦的林地。
“还好罗贝尔大人雇了冒险者,不然简直太没安全感了!”
监工感嘆了一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朝手心啐了一口,粗声喊道:
“快点干活!要是今天砍不完,你们就留在林子里餵狼吧!”
粗壮的松木在叫骂声中簌簌震颤,斧刃劈砍处,新鲜木屑四下飞溅。
林间几只山雀被惊起,扑稜稜掠过阳光穿透的叶隙,为这喧闹的劳作平添了几分喜色。
只是,这幅景象转眼间就被人打破,
“加文!你想在树下躲清閒是吧?快滚过去搭把手!”
他瞥见不远处树荫下呆愣住的加文,心头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厉声喝道。
这个卑贱的农奴居然敢躲懒!
他的喊声刺穿了周遭的喧囂,狠狠砸在呆立农奴的背上,嚇得对方浑身一哆嗦,茫然地抬起头。
李航缓缓转过身,颤抖著手,指了指自己,脸上残留的呆滯,仿佛断了电又重启的机器:
“我。。。我?你在叫我?”
监工狠狠瞪了他一眼,腮帮子绷得像块铁,破口大骂:
“不是叫你叫谁?杵在那儿跟块木头桩子似的,还以为谁罚你面壁呢!”
“要么滚过来搭把手,要么拎起你那破斧子,赶紧把你面前那该死的树给撂倒!”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威胁,
“再跟我磨洋工,罗贝尔大人发的工钱,你一分都別想拿到,听见没!”
所谓的工钱,不过是装模假样的几枚铜幣罢了。
“工。。。工钱?”
李航结结巴巴地重复著,
这两个字仿佛某种拥有魔力的安全词,让他浑浊的眼神骤然闪过一丝清明,隨后却被巨大的荒谬感淹没。
“工钱?我那份不就是几千块的死工资,干不干都那么回事?你还敢威胁我?我才不——!”
话到一半,李航猛地噎住。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粗布汗衫、生铁工具、参天古木、还有一群卖力砍伐锄地的人们……
“嗯?”
“这是把我弄哪来了?拍古装剧?”
李航压低声音惊呼,紧接著死死闭上眼,试图戳穿这场“幻境”。
“做梦…这肯定是在做梦…快让我醒!让我回去~”
然而,意识非但没有抽离,周遭的一切反而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更加清晰:
粗獷的喊声、工具的鏗鏘碰撞、山雀掠过的扑翅声、微风拂过林梢的沙沙细响……一切都真实得无可置疑。
更要命的是,一股股陌生、零碎、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伴隨著一个名字带来的熟悉感——“加文”。
那是一个属於这具身体的年轻农奴的记忆:满是劳作的疲惫和对生计的挣扎。
只要能还清一百二十枚金幣的债务,加文就可以摆脱农奴的身份,去寻找那个偷了爵士家东西,然后自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坑货叔叔,
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质问他:
“为什么要把烂摊子留给我,害我成了农奴!”
为了实现这个愿景,加文一边苦命干活、攒下微薄的工钱,一边不断练习长剑,只为在叔叔脸上画个漂亮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