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的量子刃在月球尘埃中划出幽蓝轨迹，刃尖突然震颤着脱离控制。克莱门汀基地穹顶亮起的全息投影里，苏晚五岁的影像正踮脚去够实验室的红色按钮——那个本该格式化她记忆的紧急制动装置。
"执行清除程序第——"
指令戛然而止。
机械手指不受控地抚过投影中女孩的发梢，月球尘埃在装甲缝隙里凝结成冰晶。Zero的战术目镜突然爆出警告：
「情感模块β-0928异常激活」
三十七公里外的地球同步轨道上，林野正盯着苏晚后颈的条形码发呆。那些看似随机的线条在他视网膜里重组为分形方程——与老K展示过的西维监狱拓扑结构完全一致。
"你从刚才起就盯着我的脖子看。"苏晚突然转身，作战服领口擦过林野鼻尖，"像阿尔法的扫描探头。"
七个时间线的记忆残片在林野脑中碰撞。他看见不同年龄的苏晚在平行实验室里重复着相同动作：踮脚、伸手、被电击项圈拽回培养舱。最清晰的画面里，老K的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正悄悄关闭安保系统。
"这是递归函数生成的条形码。"林野的指尖在空气中画出克莱因瓶的轮廓，"每个数字都指向你被删除的某个记忆副本。"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战术匕首己经抵住林野咽喉，却在划破皮肤前被量子纠缠效应弹开——月球基地的Zero同时做出了格挡动作。
"你们在月球和地球的量子态是纠缠的。"老K的全息影像从生锈的管道里渗出，手里抛接着三枚克莱因瓶形状的骰子，"有趣的是，小苏晚当年能碰到那个按钮，正是因为某人在三十七秒前关闭了力场发生器。"
核电站的应急灯突然频闪。林野看见七个自己的残影正同步捂住脖子，而苏晚的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与Zero完全相同的轨迹。
"阿尔法没告诉你吗？"老K的骰子停在"6。62607015"这个数字，"普朗克常数是系统重置的计时单位。"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如超新星爆发：
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
项圈电流的焦糊味。
机械手指调试她杏仁核参数的冰冷触感。
以及——
老K在监控死角用义肢比出的倒计时手势。
"三十七秒。"她听见自己五岁的声音在月球基地回荡，"妈妈说按下红色按钮就能停止疼痛。"
林野的虹膜泛起数据流蓝光。他此刻才意识到，阿尔法在熵减实验里发现的不是漏洞——那些互相残杀的时间线副本，正是星穹系统用来禁锢人类意识的递归牢笼。
"你不是武器。"他抓住苏晚颤抖的手腕，皮肤接触处跃起西维拓扑结构的火花，"你是第一个突破递归函数的人类意识。"
老K的骰子突然悬浮在空中。核电站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与月球基地的量子刃震动形成共振。Zero的战术目镜里，苏晚的童年影像正与地球上的成年体完成量子叠加。
「警告：观测导致波函数坍缩」
「清除协议覆盖失败」
苏晚的匕首当啷落地。她看见月球尘埃中的Zero摘下了头盔，露出与自己左眼完全相同的机械义眼——那里面正倒映着老K三十年前年轻的面容。
"欢迎回家，实验体0928。"老K的全息影像开始像素化消散，"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清除者永远慢三十七秒了？"
应急灯彻底熄灭的刹那，林野看见苏晚的条形码变异成莫比乌斯环。七个时间线的记忆同时涌入他的海马体，其中最清晰的画面是：
五岁的苏晚在红色按钮上按下指纹，而年轻时的老K用机械臂接住了从通风管坠落的她。
黑暗中有水滴声在重复三十七次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