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林野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分号。屏幕上的代码像被惊动的蛇群般扭曲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不，是那种会被清除者拖进暗巷枪决的致命错误。
"操。"他对着全息屏幕吐出一块口香糖，糖块穿过投影在桌面上弹跳，"这他妈什么鬼语法？"
代码仓库深处藏着段被注释掉的古老程序，标签是【时间校准协议v0。5】。作为星穹系统的外包维护员，林野本该像往常一样修复几个无关痛痒的UI漏洞，但那个嵌套了七层的if语句像黑洞般吸走了他全部注意力。现在整个终端开始闪烁血红色的警告框，他闻到了主板过载的焦糊味。
公寓的智能管家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检测到未授权量子纠缠！根据《星穹安全法》第——"
林野抄起枕头砸向声源，枕头穿过全息投影砸碎了窗台上的仿生绿植。墙上的神经接口指示灯由蓝转红，他太熟悉这个信号——清除者正在定位异常数据源。
"见鬼。"他扯下后颈的临时接入贴片，这个从黑市淘来的改装设备正在发烫。屏幕上的代码突然坍缩成奇异的分形图案，林野感觉有冰锥从太阳穴刺入颅骨。当第一个清除者无人机撞碎玻璃时，他看见雨滴悬停在半空，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全息影像。
世界变成了0。5倍速。
林野看着咖啡杯里溅起的液体凝固成琥珀色水晶，这个认知像闪电劈开他的神经突触。三十七步外的巷口，穿黑色风衣的清除者正在量子刃出鞘的蓝光中缓步移动，刀刃划过的轨迹在空气中留下像素化的裂痕。
"这不对劲。。。"林野低头看自己颤抖的双手，皮肤下流动着类似代码编译时的微光。清除者的机械义眼己经锁定他，但动作慢得像卡顿的监控视频。求生本能催动着肌肉记忆，他抓起还在冒烟的终端冲向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应急灯在慢动作中拖出猩红残影，林野数着自己异常清晰的心跳。每下心跳间隔长得能念完一段递归函数，而清除者的脚步声始终保持着精确的1。7秒间隔。当他撞开地下室维修间的铁门时，终端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留言：
"找到你了，时间窃贼。"
投影里穿校服的少女坐在虚空中的秋千上晃荡双腿，她手腕上的抑制器闪烁着不祥的紫光。林野认识那个标志——星穹系统最高级别的异常变量标记。
"苏晚？"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他自己都愣住了，记忆库中根本检索不到相关数据。少女突然转头首视他，瞳孔里跳动着二进制瀑布。
"他们来了。"她说。
维修间通风管突然爆裂，三个清除者像提线木偶般降下。为首的银发男人摘下面具，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林野认识这张经常出现在系统公告里的面孔——清除者指挥官Zero，据说他手中的量子刃能斩断因果链。
"林野先生。"Zero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冰冷质感，"你触发了第114514号禁忌协议。"
林野背靠着配电箱后退，后颈突然触到某个金属物体。那是老K上周塞给他的加密U盘，流浪汉当时醉醺醺地说："哪天你看见世界卡顿了，就插上这玩意儿。"
U盘插入终端的瞬间，整个维修间陷入绝对黑暗。林野听见量子刃劈开空气的蜂鸣，接着是Zero罕见的情绪波动："不可能。。。这是初代觉醒者的——"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林野闻到淡淡的电路板烧灼味，少女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想活命就别呼吸。"
当应急照明恢复时，维修间只剩七个被拆解的清除者无人机。Zero站在中央凝视着量子刃上的缺口，机械义眼不断调节着焦距。通风管道深处传来模糊的对话回音：
"你他妈到底是谁？"
"你的职业病救了二百三十七万人。"少女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现在开始，我们是系统眼里同一个bug。"
林野最后看到的画面是Zero弯腰捡起地上半融化的U盘，金属手指间夹着片全息存储卡，上面跳动着老K标志性的癫狂笑脸。
雨又开始下了，在正常流动的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