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韩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什么禁忌,扑上前去,想要搀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其他将领也如梦初醒,红着眼睛就要冲过来。
“站住!”那宣旨的宦官却尖声喝道,同时他身后的禁卫“唰”地一声齐齐拔刀出鞘半寸,雪亮的刀光映照着他们冰冷无情的面孔,一股凌厉的杀气笼罩了整个大帐!
“陛下恩赏,尚未谢恩,尔等欲要何为?想造反吗?”
冰冷的呵斥和刺目的刀锋,将韩武等人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们浑身颤抖,看着主帅痛苦的模样,看着宦官那冷漠甚至带着一丝快意的嘴脸,看着那些禁卫手中的刀,滔天的怒火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们的胸膛撑爆!
却只能死死攥紧拳头,任由指甲深陷皮肉,渗出鲜血,也无法再上前一步!
高长恭抬起一只手,艰难地摆了摆,示意韩武等人退后。
他的动作己经有些迟滞,额上的冷汗汇聚成珠,沿着他苍白俊美的脸颊滑落。
他看向那宦官,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弧度,却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声音嘶哑破碎,却依旧试图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臣……高长恭……谢……陛下……恩赏……”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灼烧的喉咙里艰难地碾磨出来,带着血沫的气息。
宦官满意地看着这一幕,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笑意。
他微微颔首,拖长了声音:“大将军——好生歇着吧。”
说完,他转身带着那队禁卫,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大帐。
那华丽的空锦盒被随意地丢弃在了地上。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暂时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宫廷香气。
就在宦官身影消失的一瞬间,韩武和尉迟青就冲到了高长恭身边。
“王爷!王爷!”韩武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尉迟青一左一右扶住高长恭软倒的身体。
触手之处是一片冰凉的冷汗,并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内部那剧烈的痉挛和颤抖。
“军医!快传军医!”尉迟青扭头对着帐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变了调。
帐外的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整个军营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悲愤所笼罩。
高长恭被搀扶着,缓缓靠坐在帅椅旁的地毯上——他己经无法安稳地坐在椅中了。
剧痛一波猛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志。
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但他残存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他知道这是什么毒。
宫中专有的“牵机”,无色无味混入酒中难以察觉,毒性剧烈,发作迅猛,痛苦万状,绝无生理。
皇帝……当真是连一丝侥幸都不肯给他。
“呵……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破碎而凄凉,鲜血开始从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染红了他苍白的下颌和衣襟,“好……好一个……陛下的……殊荣……”
“王爷!您别说话了!省些力气!军医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韩武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他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但那血却越擦越多,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