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说是保护,又何尝不是一种监视和软禁?
这身份转变的,可真他娘的快。
前一刻还是个被追杀的倒霉蛋,转眼就成了需要被看管的潜在威胁。
赵衡胸口堵得慌,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冲:“多谢大舅哥好意。可我儿子还在村里,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铁蛋,我们会派人即刻下山去接。”澹台明烈仿佛早就料到他有此一说,回答得滴水不漏,“山上地方大,有的是同龄的孩子陪他。想读书,可以请先生;想习武,寨子里有的是好手。总比在村里强。”
赵衡彻底没话说了。
对方把所有路都给堵死了,每一条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让他连个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到。
可他骨子里那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却在无声地嘶吼着抗拒。他不想被人这样安排得明明白白,哪怕对方的初衷是好的。
“我……”
“天色不早了。”澹台明烈根本不给他继续争辩的机会,首接一挥手,下了逐客令,“山路难行,夜里野兽多。下山的事,明日再议。”
说完,他转身便走,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一不二的决绝。
“大哥!”澹台明月抱着果果,急得叫了一声。
澹台明烈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明月,带他去你的院子歇下。有什么话,都等明天。”
“这……”澹台明羽抓了抓后脑勺,看看大哥的背影,又瞅瞅脸色难看的赵衡,最后目光落在自家姐姐和外甥女身上,难得地没再放狠话,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也跟着走了。
偌大的聚义厅,转眼只剩下赵衡和澹台明月一家三口。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光影跳动,映着两人脸上复杂难明的情绪。
“夫君……”澹台明月抱着己经睡熟的果果,走到赵衡跟前,声音又轻又软,“你别生大哥的气,他就是那个脾气,其实没有恶意,只是太担心我们了。”
赵衡看着她,目光下移,落在女儿香甜的睡脸上。小丫头砸吧了两下嘴,也不知道在梦里吃什么好东西。
那一瞬间,心头所有的憋闷、执拗,都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散了。
还能怎么样?
跟他们硬碰硬?别说他现在这条命是人家救的,就凭女儿能在土匪窝里睡得这么安稳,他就没资格再说什么硬话。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这几天的疲惫、惊恐和郁结全都吐干净。
“算了。”他摆摆手,声音里透着一股被现实碾压过的疲惫,“那就……先住下吧。”
澹台明月闻言,明显松了老大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许血色。
“嗯,我带你过去。”她眉眼间也露出一丝疲态,“我住的院子就在后头,很清静。”
你的院子?
赵衡心里又是一跳,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