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二品大官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即便是颤颤巍巍的伏在皇上脚下说,那也是在朝为官者梦寐以求之事,若非祖上烧了高香祖坟冒了青烟岂能轻易登此高位?
要知道,鲁正道五十还差那么一点点呢,虽说羞得死,可也有诸多舍不得死。
他的命太好了,一妻一妾,正室林锦生出的大儿鲁茂盛高中探花,进了翰林院,就连最不着边调的小混混幺崽鲁旺也混了个京都城防总指挥史;妾室王秀生的三儿鲁兴更是高中武状元,年纪轻轻的便做了御林军中的将军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当然,老天爷也不会让天下好事由得他鲁正道独占。正室生出的大小姐鲁月(排行老三)天生软骨,皇宫御医民间奇医异士绞尽脑汁也未能让她站起来,只能终生以轮椅相伴;妾室生了个病秧子姑娘年龄最小,闺名鲁圆,名字取得好,可她的人生并不圆满啊,她感染了肺痨,十痨九死的呀,完完全全是靠着老参在吊着命!
可奇怪的鲁圆一次死而复生而蜕变,那是十年前一个暴风骤雨的旁晚,刚喝完老参汤的鲁圆突然"啌啌"的呛咳了起来,她这一咳啊咳破了血管,成块的血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哗″的往外呕,待御医赶来时,人己没了气息,家人虽说悲伤,可人死不能复生,只当她从此脱离了苦海。
那年是宣丰六年,鲁圆刚好八岁,可鲁正道心疼女儿吩咐陈正明花了两千两白锒买了一副高大的楠木棺材。
青天白日的正午闹起了鬼,"噼叭叭"厚重的楠木棺盖竟然摔在了地上,摔得碎了,楠木屑带着清淡的幽香西处飞溅,犹如下了一场打着雷电的春雨,青草的芬香扑鼻。
″鬼鬼鬼……"只吓得守灵的下人连滚带爬地逃亡。
棺材里的鲁圆却一个鲤鱼打挺跃了出来,稳妥妥的站在了地上。
她没有死,活过来了,只是性情蜕变,身子还是原来的鲁圆,性子却是活脱脱的野男孩!
她不再是闭在深闺中养病的鲁圆了,而是一个桀骜不驯的顽皮货,家里是待不住了,总善欢出外转悠,遇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总给家里惹麻烦,好在鲁正道官大挨揍的人又是理亏,便就由她去了,只在暗中派人手保护。
然而惊异的是姑娘无师自通,一杆银枪耍得出神入化连父亲苦心训练多年培养出来的暗卫也不是敌手;力气也是大得出奇,瞧,八岁那年便能抬腿一脚踢翻头顶上那笨重的棺材盖跳了出来,人活了,病也好了!
压在鲁正道头上的两座山搬了一座,可还有一座啊,一个瘫女更让人牵挂,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他鲁正道淡泊名利心肠也如铁石般的坚硬,可也不能丢下瘫女啊!
这不就是很好的借口吗?果不然,听,一个细碎的声音从鲁正道的口里发出:″我不能死,我不能狠心地抛下瘫在轮椅上的闺女……"不死的理由很充分不容辩驳。明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依仍掩耳盗铃的呢喃道:"天知地知还有我知,只要自个儿不说,天下又有谁能知呢?同僚不得而知,皇上更是不可能知道。
也仅是愣了一会,鲁正道便如滑泥鳅般的溜进了书房。
尽管西肢百骸冻得发紫,可他害怕重蹈覆辙不敢再上床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只是关好了门弯腰抱起热乎乎的被窝往身上一披,围上了房中央燃着的炭火盆,好不容易压住了发抖的西肢,身子也回了阳,却又猛然想起了妻子儿女来。
″不好!妻妾儿女现又如何了?″一丝不兆的预感涌上心头,鲁正道抖掉披着的被子摔门而出,只是左脚刚迈出门槛便是"阿也!"一声缩进门来,"哐当"关严了门。
原来是条件反射,一见门外皑皑白雪一双眼便是不由自主的往自个身上瞄,我的妈天爷,还是个赤条条的溜光身子呢!
此刻不趁无人之际回房,难不成还要让人欣赏自个儿的光屁股?
回到房里,脸红得像猴屁股,好在只有自己从铜镜上见了这张脸,自身的秘密还是能保得住的,不用害怕,怕的是妻妾儿女此刻正像刚才自己一样躺卧在雪地上,儿子们身强力壮还能抵挡得一时半会儿的风雪,然而老太太和那个病秧秧的女儿怕是有性命之忧了。
如此一想心急如焚,忙忙慌慌的手脚并用穿好了衣服,狠掐了一把左手臂,只疼得滴下点热泪伸手接在右手掌心之中,以确定不是在梦境之中,这才急急在镶嵌衣柜门上的铜镜前晃动着身子,看到了穿好衣服的身子在晃动,便心急火燎的出了门,也顾不上关门首奔老太太卧房,谢天谢地!老太太房门口并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