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视线,发现太宰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那双鸢色的眸子里泛着一丝无机质的冷意,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但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审视意味,莫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猛然对上这股视线,秋山诚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
“看吧,都说了没什么可好奇的。”
这场对视并没有持续几秒,太宰治很快就出声打破了沉默,用着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
他将重获自由的左手举至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腕上的伤口,似是在自我欣赏:
“这就是那个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的勋章?啊,不过这种程度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
“……痊愈?”
“唔……或多或少还是会留下一点痕迹吧,总之这种程度并不算什么,你应该也这样认为吧?”
“……这种程度?”
“没错哦,真要说的话,还是稍微被炸药波及到一点的后背要更难受一些呢——嘛,开玩笑的。”
“……开玩笑?”
“嗯……”太宰治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探究,“……你是变成复读机了吗?”
“不,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
“啊。”秋山诚微微直起身,一条腿跪压在太宰治身侧,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语气平平道:
“就是觉得还真是厉害啊……嗯,该说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港口Mafia干部吗?连这都算是小伤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危险才能勉强入您眼呢——哦,想必在您眼中什么都不算危险吧?也对,毕竟是可以做出将同伴打晕自己却冲进炸药堆这种事的人,您应该反而还乐在其中才对。”
“……”
太宰治沉默两秒,缓缓将手臂从自己头顶移开,露出了自己愕然的眼神。
“你——”
“啊,对了,”秋山诚语气冷漠地打断他,直接将手上的绷带扔在了太宰治胸口,“刚才真是冒犯了,不过像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就是这样,很容易大惊小怪——不过您应该也不会介意吧?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动手而已,相比起您经历过的风浪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对吧?”
太宰治:“……”
太宰治:“…………”
太宰治这一次沉默了很久,久到秋山诚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思考着如何凭空掏出一把枪把自己给一枪崩掉。
不过这样接二连三的冒犯上司,想必自己的职场生涯也到此为止了——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
但不得不说,这种毫无顾忌怼人的感觉还……挺爽的。
尤其是能够看到太宰治露出这种像是混杂着惊讶和犹豫的表情——就很解气。
“……”
太宰治眼底的情绪一瞬间变幻了数次,但很快就全部收敛了回去,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看的秋山诚莫名背后一凉。
“你……”太宰治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失态,甚至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语气,慢悠悠补充完了后半句,“这是在,关心我吧?”
“……?”这下换成秋山诚表情裂开了,“哈?”
“否则你为什么要一时兴起看我手腕上的伤?”
“……一时兴起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因为秋山君并不是会做这种多余举动的人啊。”虽然姿势处在下风,但太宰治的神情完全是一副占据了胜利高地的模样,“会因为我对自身安危的忽视而生气,在意我受的伤,甚至因为我无所谓的态度进行指责……这难道不算是关心的表现吗?你可是急得连表面礼节都忽略掉了——啊,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动?”
秋山诚:……
刚才怼人的时候有多舒心,现在就有多么不爽。
不,是非常非常非常不爽。
“您要这么说的话,”秋山诚没忍住冷笑了一声,“哪怕是路边的一条狗我也是会去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