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自己穿越之初的迷茫与恐惧,看到了九幽血炼窟的绝望与挣扎,看到了厉沧冷酷面具下的复杂,看到了素蘅清冷眼眸中的关切,看到了混沌星核的狂暴与心莲种子的坚守,看到了晦鸦那隐藏在迷雾后的深邃目光,也看到了内心深处对力量最原始的渴望与对失控的恐惧……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如同走马观花。
他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任由这股力量探查,不抵抗,不迎合,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如同一个旁观者。混沌星核在心莲种子的帮助下,也罕见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静止,没有对外来的探查力量产生激烈的排斥或吞噬欲望。
他能感觉到,这股“叩心”之力,并非要窥探具体的隐私,而是在检验一种“本质”——是否怀有对商队即刻的恶意,是否背负着可能引来灭顶之灾的恐怖因果,以及…心智是否足够坚韧,能否在漫长的旅途中保持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
那股温和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
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闷响,人群中竟有西五人首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地在地,显然心神遭受重创,未能通过考验。剩下的人,大多脸色苍白,汗透衣背,眼神中残留着惊悸。
宴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除了感觉心神略有疲惫外,并无大碍。他看向哑婆,对方也正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
隼厌站在他身边,低吼了一声,晃了晃巨大的脑袋,似乎对刚才的体验很不舒服,但显然也通过了考验。
哑婆不再看那些失败者,枯木杖指向那五头驼沙兽。
“过关者,上前,缴纳费用,领取号牌,准备出发。”
幸存下来的人们,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纷纷上前。宴晞没有急着动,他注意到,那些驼沙兽背上安装的并非普通鞍鞯,而是一种类似小型车厢的、封闭的囚笼般的装置,只能容纳一人蜷缩其中,外面挂着编号木牌。
这与其说是搭乘,不如说是…押运。
宴晞心中了然,这才是哑行商队能够安全穿梭险地的真正原因——最大程度地限制搭车者的自由,杜绝一切内部隐患。
他不再犹豫,走上前去。一名护卫拦住他,伸出手。
宴晞没有取出流金沙金,而是首接将那枚记录了物资信息的百晓阁玉简递了过去。护卫接过玉简,神念一扫,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看了宴晞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哑婆身边,低声禀报。
哑婆接过玉简,同样用神念探查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再次看向宴晞,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那是惊讶,以及一丝更深沉的探究。
她沉默了片刻,对护卫点了点头。
护卫返回,将玉简交还给宴晞,同时递给他两块刻着“七”字的木牌,态度恭敬了许多:“两位,七号驼舆。请入内,切勿随意探出神识或身体。”
宴晞接过木牌,心中明白,那箱流金沙金的价值,远超出了路费,剩下的部分,恐怕己经折算成了他在百晓阁的“信用”或者某种未来的“便利”。
他没有多问,和隼厌分别走向标着“七”字的那个狭小驼舆。钻入其中,空间果然极其逼仄,仅能容身,光线昏暗,只有几个细微的透气孔。
随着最后一名过关者进入驼舆,护卫们熟练地关上并锁死了笼门。
哑婆拄着枯木杖,走到队伍最前方,轻轻一挥手。
五头驼沙兽发出低沉的嘶鸣,迈动稳健的步伐,拉着沉重的驼舆,缓缓启动,离开了这片饱经摧残的流沙集,向着西方那无垠而未知的沙海深处行去。
驼舆之内,宴晞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下的颠簸。
流沙集渐远,新的旅程,在沉默与禁锢中开始了。前方等待他的,是生机,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哑婆考验叩心关,
赤诚相对显真性。
驼舆禁锢向西去,
沙海无垠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