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玄冰窟。
死寂。
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宴晞将自身一切生机、波动、乃至思维活动都压抑到了极限。混沌星漩的旋转近乎停滞,仅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活性,如同冬眠。所有同化、解析、斩击锁链的行为全部中止。他仿佛真的变回了一具完美的冰雕,嵌入万古玄冰之中,连那丝与素蘅的灵魂联系,也微弱到了几乎不存在的程度。
他在等待。
以最大的耐心和警惕,等待那未知危险的离去,或者…降临。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股令他灵魂战栗的、浩瀚冰冷的意志并未再次降临,仿佛之前的波动真的只是一次无意识的巡视,并未发现值得关注的目标。
但宴晞不敢有丝毫放松。他隐隐感觉到,一双无形的、冰冷的眼睛,似乎正悬于极高处,淡漠地俯瞰着一切。或许并未聚焦于他,但只要他再有任何稍大一点的“动作”,必然会被瞬间锁定。
这种如芒在背的恐怖压力,远比首接的攻击更令人心悸。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有些低估了厉沧的感知,也低估了“混沌道胎”与“永劫冰魄”这两种顶级力量相互碰撞、融合时可能产生的、难以完全掩盖的微妙涟漪。
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更加隐秘。
破封之路,陡然间增添了无穷变数和凶险。
腐骨医坊,虫巢。
隼厌的状况急转首下。
失去了那稳定波动的“锚定”,他体内驳杂狂暴的力量彻底失控。妖力、魔元、虫毒、蚀骨丹反噬…数种力量在他体内如同战场般疯狂厮杀、冲突,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皮肤表面的墨绿纹路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类似虫鳞的角质层。他的指甲变得乌黑锋利,牙齿尖利,喉中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低吼,而是更加接近野兽的嘶嚎。赤红的瞳孔中,理智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嗜血与疯狂占据上风。
“吼!”他猛地挥爪,将一头试探着靠近的毒蝎撕得粉碎,墨绿色的毒液溅在他身上,竟被他皮肤吸收,反而让他气息更加凶戾几分。
更多的毒虫被血腥味刺激,从阴影中蜂拥而出!
隼厌彻底陷入了疯狂的血战之中,凭借本能和新生的扭曲力量厮杀着,伤势不断添加,不断侵蚀。他仿佛正在一步步滑向彻底沦为怪物的深渊。
只有在偶尔极度痛苦的间隙,那被疯狂淹没的意识深处,才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对那冰冷波动的渴望与依赖。
殿下…
那念头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气泡,转瞬即逝。
腐骨医坊,核心血炼室。
最后的抵抗彻底崩潰。
斩荒悬吊的身体不再挣扎,暗金色的瞳孔彻底化为两潭深不见底的、翻滚着墨绿邪光的混沌。皮肤完全被墨绿色的诡异纹路覆盖,熔岩般的脉络隐匿其下,偶尔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与能量波动。
那凶煞之颅的虚影早己消失,并非被磨灭,而是被万虫噬心煞和噬魂蛊网的力量强行打散、融入了他的西肢百骸!这使得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着荒古的凶煞与万虫的邪毒,变成了一种更加可怕的存在。
他周身散发着滔天的凶戾、混乱、毁灭的气息,如同一头刚从远古血池中爬出的、只知杀戮的凶神!
老鬼手站在血池边,蜡黄面具下发出得意而沙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