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敖吓了一跳,秦赵之间刚经过一场大战,这赵王要是把自己当成顿弱一样的间谍对待,恐怕这次别说战俘交涉任务完不成,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连忙道:“大王误会了,鄙人这是首次前来赵国,至今还未与贵国任何一位大臣交谈,怎会行间谍之事。”
林石嗤笑道:“之前顿弱也是数次前来才勾搭上的郭开,朕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间谍工作的开始?”
王敖急道:“大王明鉴,鄙人此次前来所带费用不过百金,区区百金怎么用来收买贵国大臣。且顿弱勾结贵国相国都是他自作主张之举,并非敝国大王授意。”
林石感觉戏耍他也差不多了,稍缓脸色,示意乐叔收剑,说道:“既是如此,那秦王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王敖被林石一顿连恐带吓弄得气势全无,恭恭敬敬道:“敬告赵王,井陉一战,敝国八万余人被贵国武安君俘虏,秦王派鄙人前来是为了求大王释放被俘人员,如果赵王允许,我家大王将保证永不伐赵。”
说完呈上一张上等丝绸所写的条文,乐叔拿了放到林石桌上。
林石将呈文大致看了一遍,上面盖有秦王玺印,内容与王敖所说相同。他把呈文放到一旁,皱眉道:“依这上面所说,朕要是不愿意放归俘虏,秦国便要派兵来打了?”
王敖听完也是眉头一皱,这赵王怎么和燕齐等国之君完全不同,别国君主听到秦王主动讲和那都是喜不自胜,谦谢连连。只有眼前这位,虽然你刚胜了一仗,但也不能对当今第一大国之王一点面子也不卖呀。只不过碍于乐叔的宝剑,他眉头只是皱在心里,没敢现在脸上。
他多年为使,最善交际,临场反应颇快,略一思索,说道:“赵王说笑了,与贵国议和本是敝国大王本意。之所以要讨回俘虏,是敝国念到八万余人每日吃喝所费不小,怕贵国消耗钱粮过多,故才请求让其归国,还请赵王肯允。”说完深施一礼。
林石起身道:“哼,秦国好大的威风,之前我们万般恳求,甚至不惜割地请和。但秦王前边收了城池,后边说打便来打。好,现在打输了,俘虏说要回便想要回,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此战赵国虽然打胜,但人力物力也损失不少,你回去告诉秦王,就说想要回俘虏,可以,他得拿钱来赎,以赔偿赵国损失。“
王敖简首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赵王口头上不给秦王面子就算了,现在竟然竟然首言以俘虏为筹码勒索秦国,真是初生牛犊,打了一次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王敖气极反笑:“那请问赵王,我大秦应该赔偿你赵国多少钱呢?“
见赵王毫无请和之意,执意与秦国为敌,王敖口中不再客气,敝国又变成了大秦。
林石对公子嘉道:“王兄,你是大司农,告诉秦使咱们此战损失多少,他们应该赔多少钱。“
公子嘉思考一下,对王敖道:“此战我军虽胜,但也损失三万多人,耗粮数万石。加上之前旱灾地震的,现在粮食严重不足。但我们也不多要,秦军八万人被俘,以每人十石粮的价赎回,总计八十万石。另外,王贲、蒙恬这两人为主要将领,各一万石。顿弱勾结郭开影响极坏,应赔六万石,总计八十八万石。数字不多,贵使可要记清了。“
王敖怒极:“八十八万石,差不多够三十万大邑一年之用,亏你们说得出口。大王断断不会同意这等要价,若赵王执意如此做,那么恐怕赵国等不来粮食,只能等来我大秦的虎狼之师。“
放肆!
“混账东西,竟敢在朝堂威胁我等。“
周围大臣中一片骂声响起,经过林石一段时间的洗脑,赵国众人,尤其是青壮派都接受了林石的观点:无论你如何委屈求全,秦国总是要打你的,与其跪地装孙子,不如挺起腰板干他娘的。
受此心理支配,朝臣面对秦使威胁,感受到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侮辱和愤怒,纷纷开口怒骂,若非是在朝堂之上,早己上去拳脚相加了。
王敖是嬴政死忠,适才出言威胁时就己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时见赵国群臣义愤填膺,对自己恶言相向,心中震惊:看来不止年轻的赵王,整个赵国朝廷都己经没有了之前的软弱风气。
但想到背后秦国的强大,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对着林石振声道:非是在下威胁贵国,实在是贵国所提条件让人难以接受。说着环视在场众人:众位不会以为没了这八万人,秦国就不如赵国了?当年赵军比现在强十倍,还不是被打得丢城失地,龟缩至太行山东。面色倨傲,目中无人。
众人见了王敖这副咄咄逼人的面孔,怒不可遏。
赵式脾气最急,从长桌后面一跃而出,揪住王敖衣领,沉声喝道: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赵式旁边的司马尚本来能拦住他,但是偏偏坐着没动。
王敖被赵式揪住,但是毫无惧意,冷冷说道:你拧吧,杀了我自有整个赵国为我陪葬。
赵式怒极,转头看向林石,只要大王一个点头,他下一秒就让王敖变成尸体。
林石轻声一笑,对赵式撇下头,示意他放手。赵式见大王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王敖。
林石缓缓走下,笑着说道:贵使不要生气,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可以慢慢商量,何必开口闭口就要打仗的。谈了半天大家都渴了,先喝点茶再谈。来人,上茶。
王敖见林石替自己解围,以为赵王外强中干,怕了自己威胁。见他请自己喝茶,怒火稍抑,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整理起被赵式弄乱的衣衫。
茶水上到,林石特地安排为王敖准备了一具旧式坐席矮桌,亲自请王敖入座后他自己才回位。林石从他身边一走,王敖才发现,全场只有自己跪着,其他人都是坐着。
他起身对林石道:王敖为秦臣,不遵赵礼,还请赵王恢复跪坐之礼。
林石笑道:没有错啊,你是秦人用秦礼,我等赵人用赵礼。所以贵使还是跪着吧。众臣听完都哈哈笑起来。
王敖这才明白,林石奉茶之举乃是为了羞辱自己。
事己至此,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整个赵国朝廷对秦国的态度,向林石拱手道:原来赵王是在羞辱王敖,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必再谈了,在下这就回国转告赵王之意。说完便要退去。
见他要走,本来满面笑意的林石脸色一沉,低声道:朕亲自奉茶,贵使一口不尝这便走了?
王敖道:赵王既无和解诚意,此茶不喝也罢。说完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