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长,您可一定得救救我们家啊!”
王寡妇跪在道观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玄清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杆,眯眼瞅着王寡妇。
他身上的道袍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块不明污渍,脑袋上的发髻歪歪扭扭,用根桃木簪子胡乱别着,活脱脱一个刚从地里刨完红薯的庄稼汉,半点仙风道骨的影子都没有。
“王嫂子,不是贫道不帮你,”他吐了个烟圈,“你家这事儿,棘手啊。”
王寡妇哭得更凶了:“道长,我知道您是高人!只要您能把那东西赶走,我砸锅卖铁也给您凑钱!”
“砸锅卖铁?”张玄清眼睛一亮,首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那锅是铸铁的还是生铝的?铁价最近涨了点,生铝可不值钱。”
王寡妇被问得一愣,哭声都噎在了嗓子里。
这张道长啥都好,就是太爱钱,每次谈生意都跟菜市场讨价还价似的,偏生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十里八乡的邪门事儿,没他解决不了的。
张玄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蹲回门槛上:“说吧,具体啥情况?是撞了邪,还是招了鬼?先说好,捉鬼按头算,厉鬼加倍,要是碰上个有编制的……”他咂咂嘴,“那得加钱。”
王寡妇这才回过神,抹着眼泪道:“是……是我家老头子!他走了快一个月了,可这几天夜里,总听见他在堂屋里哭,还说冷……”
“哦?”张玄清挑了挑眉,“头七没闹,过了三七才出来?有点意思。”
他掐灭旱烟杆,往腰里一别。
“走,去看看。先说好,勘察费五十,要是真得动手,另算。”
王寡妇连忙点头,领着张玄清往家走。
王家在村东头,是个老旧的土坯房。
刚走到门口,张玄清就停下了脚,皱着眉往院里瞅。
“怎么了,道长?”王寡妇紧张地问。
张玄清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个黄纸折的小玩意儿,往空中一抛。
那黄纸晃晃悠悠地落下来,正好落在门槛前,纸头朝下,稳稳地立着。
“啧,阴气不轻啊。”他挠了挠头,“王嫂子,你家老头子生前是不是有啥未了的心愿?”
王寡妇想了想,摇摇头:“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能有啥心愿?就是走之前,总念叨着墙角那坛子酒没喝完。”
“酒?”张玄清眼睛又亮了,“啥酒?二锅头还是五粮液?”
“就是……就是自己酿的米酒。”
“哦,那不值钱。”张玄清撇撇嘴,迈步进了院子。
刚走两步,就听见堂屋里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那声音阴恻恻的,听得人后脖子发凉。
随着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前凑。
张玄清却跟没听见似的,大摇大摆地走进堂屋。
堂屋里光线昏暗,供桌上摆着王老头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头面黄肌瘦,眼神却首勾勾的,像是在盯着人看。
哭声就是从供桌后面传出来的。
张玄清清了清嗓子:“我说老王头,出来聊聊?别躲着藏着的,怪瘆人的。我知道你冷,要不我给你烧点纸?烧那种印着天地银行的,面值大,够你买件棉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