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艾莉丝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试图读取他每一丝细微的反应,确认她依然牢牢掌控着这片领域,掌控着他。
她喜欢他此刻的样子——沉默,顺从,带着伤病赋予的脆弱。
这让她感到安全,感到强大。
诚司很清楚这一点。
“要听音乐吗?”
艾莉丝拿起一张老旧的唱片,是德彪西的《月光》。
过去,她常用这朦胧的音乐来营造氛围,巩固她想要的宁静。
诚司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那音乐此刻听来,只让他感到一种矫饰的虚假。
但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唱片机开始转动,舒缓而略带忧伤的钢琴曲流淌出来,试图与水车的轰鸣抗衡。
艾莉丝满意地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坐下,将头轻轻靠在他盖着毯子的膝盖旁,像一个依赖父亲的少女。
诚司放在扶手椅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左腿的幻痛似乎因为音乐的刺激,变得活跃了一些,一阵阵细密的刺痛沿着并不存在的神经路径蔓延。
他闭上独眼,强行将那股不适感压下去,如同按下水面漂浮的木块。
应该就是今天,那个“灰白”,总会忍不住找他的。
夜深了。
艾莉丝似乎终于被倦意征服,在确认诚司“睡熟”后,轻轻离开了书房,回到她自己的卧室。
当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诚司缓缓睁开了眼睛。
书房里只剩下壁炉余烬的微光和窗外透入的、被水车切割的惨淡月光。
唱片早己放完,寂静如同潮水般涌回,只剩下那永恒的水车声,单调得令人发疯。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声音,如同纤细的钢丝,穿透了地板和层层空间,钻入他的耳膜。
是哭泣声。
来自地下回廊。来自那个装作被囚禁的“灰白”。
这哭声与以往那种绝望的嘶喊不同,更加压抑,更加。。。。。。悲切。
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委屈与不被理解的痛苦。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它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具有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