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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声中,两人眼神中的恐惧和清明迅速褪去,变得迷茫而空洞。片刻后,他们挣扎着站起来,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懊恼和困惑,踉踉跄跄地循着来路离开了。
诚司站在原地,首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这才俯身拾起那柄银刃,用一块布擦去上面的指纹,随手丢进了旁边的排水沟里。一阵风吹过,巷子恢复了死寂,仿佛那场短暂而凶险的遭遇从未发生。
他拍落风衣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转身,朝着与艾莉丝约定的方向走去。时间掐得刚刚好,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
当那道矫健的身影借着墙垛翻出,落地无声时,艾莉丝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诚司拍落风衣上的尘土,如常走来:“让你们久等了。”
艾莉丝想扑上去,却克制住了,只伸手替他拂掉肩头一点不易察觉的煤屑。一股淡淡的、混杂着铁锈与奇异药草的血腥味钻入鼻端。她抬眼,却只看见他平静的微笑,仿佛刚刚只是去散了个步。
“走。”诚司轻声说,顺手拾起芙兰毛茸茸的尾巴末梢逗弄了一下,“夜凉,别冻着。”
卡尔识趣地没有多问,默默地跟在后面。三人穿过寂静的荒草坡,很快融入了白石区奢华而安静的夜色中。
回到安全屋时,己近子时。街上巡逻的灯笼在远处投下钝黄的光斑,夜莺停在冬青树篱里沙哑地啼鸣。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将外界的风声与潜藏的危险彻底隔绝。屋里,微弱的魔晶石灯静静跳动着光芒,映照出满室安宁。
卡尔把东西放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老板,艾希小姐,我回隔壁了,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有事叫我。”他说完便拖着一身疲惫,踏上了通往隔壁住宅阁楼的旋梯。
脚步声消失后,客厅顿时只剩下两人一猫,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艾莉丝把芙兰放到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上,这只橘色的猫灵立刻舒展身体,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整条长沙发,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烁着人性化的光泽,尾巴尖不安分地一甩一甩。
诚司没有立刻说话,他拉开酒柜,取出一小瓶晶莹剔透的“蓝芒夜露”。“砰”的一声轻响,木塞弹掉,空气里瞬间弥散开一股清冽提神的花果香气。
“没有酒精,安神的。”他倒了半杯递过去。
艾莉丝双手接过,杯壁的冰凉让她纷乱的心绪镇定了几分。她抿了一口,甘洌的液体顺喉而下,一股温和的热流缓缓在胸腔扩散开来,驱散了深夜的寒意。首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今天做得很好。”诚司靠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语气轻柔,却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比我预想的更快进入了状态。无论是面对客人,还是……面对危险。”
艾莉丝握着杯子,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两个人……”
“解决了。”诚司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受伤了。”她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她的目光落在他风衣的袖口上,那里有一小块颜色比周围更深的浸润痕迹,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发现。
诚司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拉开厨房的橱柜,从里面拿出一包密封的黑麦面包和一罐肉酱。“今天太忙,事情也太多,在家随便吃点吧。”他一边说,一边娴熟地切着面包,“一点擦伤,不碍事。”
他将涂好肉酱的面包片放到盘子里,推到艾莉丝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芙兰不知何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用脑袋蹭着诚司的裤腿,发出讨好的“喵呜”声。诚司撕了一小块没涂酱的面包丢给它,猫灵立刻叼着跑回自己的沙发宝座上,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
这幅极具生活气息的画面,让巷子里的紧张与血腥味仿佛都成了遥远的幻觉。但艾莉丝知道,危险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或者说,是跟踪你。”她拿起面包,却没有吃,目光执着地看着他。这是她必须知道的答案,也是她课程的一部分。
诚司咀嚼着面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艾莉丝愣了一下,认真地思考起来:“是……王权?还是金钱?或者是……足以毁灭一切的魔法?”
“都对,但也都不是根源。”诚司放下杯子,眼神变得深邃,“是‘掌控’。王权掌控秩序,金钱掌控资源,魔法掌控生死。而圣狄维恩教廷,他们最聪明的地方,在于他们试图掌控人们的‘信仰’与‘希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富人区。
“他们告诉世人,生病、痛苦、绝望,都可以向神祈祷,神会赐下‘神恩’,也就是他们的圣魔法,来拯救信徒。无论是治愈伤痛的圣水,还是安抚心灵的祷言,都是教会独有的商品。他们通过垄断‘希望’,来维系自己的权威与地位。”
艾莉丝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泛白。
“而我的‘嘘静药剂’,”诚司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它碰触到了教会的禁区。它不需要祈祷,不需要忏悔,只需要一枚金币,就能让一个被噩梦折磨得濒临崩溃的人安然入睡,能让一个因为顽固皮癣而被排挤的贫民恢复健康。它提供了一种……不通过神的、廉价而高效的‘希望’。”
“当人们发现,隔壁药剂店的商品比教堂里的圣水更管用时,你猜他们会把手里的最后一枚铜板投向哪里?”
艾莉丝的心沉了下去:“奉纳箱里的钱会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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