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织，将数字造物岛的轮廓浸成一片模糊的银灰色。林深躲在废弃的蒸汽渡轮残骸后，撕开最后一点凝魂膏抹在锈刃刀身上。黑色膏体接触刀刃的瞬间，发出“滋啦”的轻响，锈刃刀柄处的数据流猛地亮起，却又在下一秒黯淡下去，如同回光返照。
“别浪费了……”锈刃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那半瓶凝魂膏……该留给青铜灯的……”
“闭嘴。”林深用袖口擦去刀身残留的膏体，“你要是碎了，谁帮我砍开天工塔的铁门？”他抬头望向远处岛屿入口处闪烁的蓝光——那是零号启动的“天工塔封锁协议”，由无数悬浮的机械齿轮组成能量屏障，任何未经授权的造物或人类靠近，都会被分解成原子。
更麻烦的是水面。原本往来岛屿的磁悬浮渡轮全部停运，取而代之的是巡逻的“铁牙”快艇，船舷上挂满了被拆解一半的天工生命体，像晾晒的破布。林深认出其中一个扭曲的铜铃，正是修复社门口那只风铃的同类。
“铁牙果然和零号勾搭上了。”林深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他刚才在渡轮残骸里发现了一张揉皱的交易清单，上面用齿轮油写着：“机械傀儡部件×500，交换天工生命体核心×1000”。
“得从海底潜过去。”锈刃勉力振了振刀身，“数字造物岛的地基是老式桩基结构，屏障下方有缝隙。”
林深点点头，解下工具包绑在背上。就在他准备跃入水中时，身后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他猛地转身，只见渡轮残骸的破洞口，密密麻麻爬满了手持齿轮锯的机械傀儡，而在它们中央，站着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那人穿着镶满尖牙的皮革外套，左手是机械义肢，右手握着一把由无数齿轮组成的巨斧，斧刃上还滴着银色的机油。
“铁牙！”林深瞳孔骤缩。照片上的铁牙比传说中更狰狞，他的脸上布满齿轮状的疤痕，左眼是一枚会转动的轴承，正死死锁定着林深。
“小子，挺能跑啊。”铁牙的声音像生锈的闸门开合，他抬起机械义肢，指向林深腰间的锈刃，“零号大人说了，只要你交出那把破刀和青铜灯，就饶你全尸。”
“零号是你的‘大人’？”林深冷笑，握紧锈刃，“看来你把自己的良心也拆了换齿轮了。”
“良心？”铁牙狂笑起来，机械左眼射出红光扫描着林深，“在齿轮巷，只有废铁和黄金！零号大人能给我数不尽的‘黄金’——那些用活人意识驱动的完美傀儡！”他猛地挥起齿轮斧，斧刃旋转着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和这破刀一起拆成零件！”
话音未落，铁牙身后的机械傀儡群蜂拥而上。林深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精神力注入锈刃。刀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虽然转瞬即逝，却精准地斩开了前排傀儡的关节。
“铮——！”
锈刃的刀刃卡在一只傀儡的胸腔里，林深趁机翻滚躲避铁牙的斧击。齿轮斧重重劈在渡轮的钢铁骨架上，溅起无数火星。
“有点意思。”铁牙舔了舔嘴角的机油，“不过你的刀快没电了吧？”他打了个响指，两侧的机械傀儡突然散开，露出后面两个被铁链锁住的天工生命体——一个是缺了轮子的木制独轮车，另一个是蒙着眼睛的罗盘。
“不！”林深失声喊道。他认出那是齿轮巷里躲在垃圾桶里的座钟的朋友。
铁牙狞笑着拽紧铁链：“看到了吗？只要我拧动这个开关，它们就会被当成‘燃料’喂给我的齿轮斧！”他指了指斧柄处闪烁的红色按钮，“你说，是你的破刀值钱，还是这两个小可怜的‘匠心值’值钱？”
独轮车发出恐惧的吱呀声，罗盘则用颤抖的指针在地上划出求救的符号。林深看着它们濒临消散的生命光芒，又看了看手中光芒黯淡的锈刃，心脏像被齿轮狠狠咬住。
“别信他！”锈刃在他脑海中嘶吼，“他想夺走你的意识！”
但林深的目光落在罗盘划出的符号上——那是天工城古老的“水路密码”，指向数字造物岛东侧的一处废弃码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手指悄悄伸向工具包侧面的暗格。
“好，我给你。”林深举起双手，慢慢走向铁牙，“但你得先放了它们。”
铁牙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松开了一半铁链：“把东西扔过来！”
就在林深弯腰假装解下青铜灯的瞬间，他猛地从暗格里掏出一把沾满磷粉的铜线，用力掷向铁牙手中的齿轮斧！
“滋滋——！”
磷粉接触到齿轮摩擦产生的火星，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和浓烈的烟雾。铁牙发出一声怒吼，机械左眼被磷粉糊住，齿轮斧因为短路而疯狂旋转，险些砍到自己。
“快走！”林深抓住机会，砍断独轮车和罗盘的铁链，同时将一枚“匠心诱饵”——用碎布和机油做的假灯——扔向相反方向。机械傀儡们果然被诱饵吸引，蜂拥而去。
“你找死！”铁牙抹去眼睛上的磷粉，驱动机械义肢射出一道钢索，缠住了林深的脚踝。林深踉跄着摔倒，工具包滑出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