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缘起时越美好,缘灭时就越痛苦。
眼前全是与童佳羽过往相处的点滴,刺得唐如心呼吸都困难起来。她弯下腰,手肘撑在洗手台上,将脸埋在自己臂弯间。不过是欺骗和背叛而已,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原来人在紧闭双眼时,眼泪也是可以流出来的。
“去做想做的事,如果没有,就去做该做的事。”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是她十五岁那年,罗奕告诉她的。
罗奕是她的投资学启蒙老师,也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爱过的男人。只不过,她的爱被他否定了。不是拒绝,而是否定。他根本不承认她对他的情感是爱,因为她向他表白那年还不到十六岁。被否定多了,自己便也怀疑起来。
在不断自我怀疑和不停炽烈燃烧的爱意中,唐如心痛苦了两年。在她十八岁的前一天,终于可以终止自我怀疑的那一天,罗奕走了。
像从未出现过,离开得彻底又干净,手起刀落地斩断了与她有关的一切。她发了疯地找他,打听他的消息和去处,甚至还报了警。最后才知道,罗奕辞职去了加拿大。
会选在她十八岁生日前一天离开,用意不言而喻——这次是拒绝,不是否定。
他唯一留给她的,就是喝不完的鸡汤。当初被她鄙夷且无视的一句句废话,却总能在过后的岁月中突然冒出来,在她茫然无措时给她指一条前途未卜的路。
罗奕从肯不给她答案,他只给方向。
用他的话来说,别人给的答案是这世上最毁人的东西。当时她不懂,后来明白他是对的,尤其在人生这条路上,若迷信一个固定答案,人就毁了。
一想到罗奕,唐如心便冷静下来,人也清醒了。若让罗奕看到此刻的她,估计会后悔收她当徒弟——太没出息了。
唐如心洗完脸,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被卫生间的灯照得格外苍白,眼中有红血,嘴唇也干得起皮,好在皮肤仍旧光滑,头发也还健在。
不就没事业没朋友没爱情没家人嘛,至少她还有自己。最重要的是,她身体健康还不缺钱。比起挣扎在疾病和温饱线上的人,她现在的难过简直像矫情。
唐如心鼓着腮帮子“啪啪”猛拍自己的脸,试图把自己拍精神点。打开镜柜,本想拿补水喷雾喷一下脸,这才想起这里是童佳羽房间的卫生间。
她将镜柜门关上,转身走出卫生间,尚未走到房门口就停下脚步。唐如心缓缓转身,眉间蹙起。
——那是什么?
回到卫生间,唐如心打开洗手台上的镜柜。柜子里零星放着一些化妆品、指甲油和首饰盒,最上层的角落立着包开封的卫生巾,落满灰尘,显然许久未动过了。她踮脚将那包卫生巾取下来,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显示,这东西已经过期两年了。
若她没记错,这是她去欧洲旅游的时候买的。没用完,带回来被童佳羽借走了。唐如心有点想不通,四年多了,童佳羽还没用完,还是扔在这里就忘记了?当年给她的时候就是半包的样子,现在还是半包,根本就没用。
正在她努力回忆时,楼下门铃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