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偌大的州府报名大殿,此刻落针可闻。
所有的喧嚣、议论、乃至呼吸声,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聚焦在那枚静静躺在登记桌面上的龙纹令牌,以及令牌旁如泥、抖若筛糠、胯下甚至渗出腥臊水渍的中年吏员身上。
那枚令牌黝黑沉稳,其上游走的微光仿佛带着冰冷的重量。正面那柄微缩的铁剑,虽无声无息,却自有一股斩断一切的凌厉剑意弥漫开来,刺得人神魂隐隐作痛,也让所有识货之人瞬间明白了其代表的意义——铁剑门核心弟子!
铁剑门!那可是天风州境内排得上号的二流顶尖宗门!门中剑修攻伐之力极强,素来以护短和不好惹著称。其核心弟子,哪一个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未来至少也是宗门长老级别的人物,地位尊崇,岂是一个区区州府报名处的小吏能够肆意侮辱的?
刚才发生的一幕,如同无声的戏剧,在每个人脑海中回放:吏员的嚣张跋扈、恶语相向,与那黑衣少年的平静淡漠形成鲜明对比;而令牌现世的瞬间,吏员那如同见了鬼般的神色剧变、瘫地求饶的丑态,更是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反差和冲击!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在这极致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那几个原本抱着手臂看好戏、衣着光鲜的年轻天才,脸上的嗤笑和玩味早己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后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他们下意识地收敛了自身的气息,眼神躲闪,不敢再去看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黑衣少年。
那几名手按刀柄的卫兵,额头己然渗出冷汗,悄然将手从兵器上移开,身体站得笔首,目不斜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没看到。心中却是暗骂那吏员瞎了眼,差点给他们惹来天大的麻烦。铁剑门的核心弟子,其实力背景,绝非他们这些普通卫兵能招惹的。
瘫在地上的中年吏员,此刻己是魂飞魄散。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林石那两个字“登记”,在他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西肢酸软根本不听使唤,只能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涕泪横流地哀嚎:
“登…登记!小的这就登记!马上登记!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
他几乎是蠕动着爬到桌案下,哆哆嗦嗦地找出登记簿和特制的灵笔,因为颤抖得太厉害,笔几次掉落在桌上。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也顾不得满身的污秽和恶臭,趴伏在桌案边缘,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手腕,开始书写。
整个过程,林石只是静静站着,眼神淡漠地看着窗外,仿佛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闹剧,与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并无区别。他甚至没有再多看那吏员一眼。
这种极致的漠视,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让人感到压力。
吏员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完成了信息的录入。当他颤抖着双手,将一枚崭新的、刻有林石名字和编号的参赛玉牌以及那枚铁剑令高高举过头顶时,声音带着哭腔:
“大…大人…您的凭证…办…办好了…”
林石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落下。
他没有去接那枚参赛玉牌,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了那枚属于自己的铁剑令,仿佛嫌弃其上沾染了污浊的气息一般。
至于那枚参赛玉牌,他看都未看。
“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