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外祖父的葬礼上,那是幼年时期雾岛第一次对所谓“妈妈”有了深刻的印象。
那天下着冰冷的雨,她也穿着这样一身火红的裙子,戴着墨镜,风风火火踩着高跟鞋,在一片肃穆中非常显眼。
她蹲下身,朝他笑了笑,“你就是冬吧?我就是妈妈哦,以后就跟我一起生活吧。听别人说你似乎不爱说话吧?不过没关系的。”
她温柔地笑着,亲昵地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贴在他耳畔吐出来的话却格外刻薄。
“没人会喜欢一个孤僻的孩子,你知道吗?当年你父亲放弃了你,现在外祖父母也丢下了你。如果你对我没有用,那我也会抛弃你,你听明白了吗?”
她是个非常理智,甚至理智到有点儿冷血的人。
私下里,她不让他叫自己“妈妈”,而是让他叫她“资助人”。
她说:“你需要一个供给的监护人,我需要一个财产的继承人,我们就是这样合作的关系。所以,不想被再一次抛弃的话,请以一个继承人的标准让我满意吧。”
强迫自己去社交,去变成一副自己完全不喜欢的,受欢迎的样子,毫无疑问,这个过程是无比痛苦的。
那是一段非常压抑的,他不愿意去回想的日子。
每想起那段生活,他只恨自己被她所谓“抛弃”的言论困住了,没有早早选择逃离。
几年没见了,记忆中属于她的脸,却还如同现今看见的一般清晰。
“……没想到你会喜欢那样的人呢?看起来完全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啊——平庸的出奇呢。”
女人并不回应他提出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的问题,反而笑着道。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吧?”雾岛强迫自己脱离了回忆,冷声道。
听到她用那么尖锐的词来评价自己喜欢的人,雾岛颦眉,“你只能看到对你有用的东西。任何无法对你产生利益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平庸’的吧。”
“明明对外人笑得那么温柔,对妈妈也太冷淡了吧?”女人先是假装伤心地捂住胸口,接着脸上带了点儿玩味的笑,“呐,冬,他喜欢的你,是真实的你吗?”
雾岛愣住了。
“他喜欢的你,是你伪装出来的那副样子,还是你真实的样子?”女人接着问道。
“哒哒”几声清脆的高跟鞋落在地面的清脆声响后,她站到了雾岛面前,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我并不想回答你这样没意义的问题,”雾岛皱眉看着面前的女人。
“冬……你动摇了吧?”女人朝他逼近了一步,她又笑了笑,“是不想回答,还是害怕回答呢?”
“你知道结果了吧。而且他看起来和你完全不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在一起,只会更加痛苦。就像我和你父亲一样……不如趁早决断,为未来留下一点儿值得怀念的东西吧,”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