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玉眼睛上蒙着一条白色缎带,隐隐泛着红,似乎下一秒那缎带就会被浸染成血红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结痂,有些还化了脓,张家标志的手指上是密密麻麻的刀割痕迹,皮肤苍白的像个死人,唯一能证明他活着的,就是微弱的脉搏心跳。
张起陵同样狼狈,甚至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好处理,身上几处还有钻进皮肤却被他的血压制而死在里面的蚰蜒,头发长得很长,脸变得粗糙,长了胡茬,衣服还是原来那套,已经发灰了,如果不是那双漆黑的眼睛,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相比下来,张鹤玉就要干净得多,明显有精心处理过,但显然情况更糟。
齐格墨琰脸上的笑容终于没挂住,连接过张鹤玉的双手都微微颤抖,此刻那双常被张鹤玉夸赞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而后是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绝望。
他的阿玉怎么会这样了?
“我去找医生!”齐格墨琰把张鹤玉放在床榻上,就踉跄地跑出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张起陵眼神一刻不离开张鹤玉,眼睛里泛着红血丝,一向淡漠的他周身却萦绕着浓浓的悲切气息,似是控制不住“砰”的双膝跪下,眼角流出一滴清冷,颓废异常。
“这小少爷伤的太重了,身上有几处骨头像是被剔了,又这么长时间没有处理,已经感染化脓,能坚持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已经是奇迹了,我从没接过伤得这么重的病人,虽然尚有呼吸,这…恐怕也时日无多了。”这个医生已经是长沙城比较有声望的名医,连他都这么说,张鹤玉或许真的要命尽于此。
“请帮他处理外伤,治能治的地方。”张起陵开口了,声音却有一些嘶哑和颓然。
齐格墨琰一改往日轻佻,此刻只是握着张鹤玉的手,眼底一片晦暗,一言不发。
等医生走后,齐格墨琰才开口说话,语气像是含了冰渣一样冷:“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里面没有危险吗?!”
齐格墨琰紧紧盯着张起陵,眼里的冰冷无法忽视。
张起陵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张鹤玉思考着什么:“那里面,是这个世界的终极,也有阿玉的终极。”
“阿玉的终极…”齐格墨琰疲惫的闭上眼。
他本只为自己而活,想活得肆意潇洒,因此抛弃富贵权势,但不想遇到了个变数,一刹心动,心动一生,如果他不在了,那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自由洒脱吗?
或许他会做一辈子青椒肉丝炒饭,因为张鹤玉爱吃,他会用这种方式证明他存在过。
“青铜门里,有人告诉我,昆仑山中有不死药,能活死人肉白骨。”张起陵说。
齐格墨琰讥笑一声,说“如果真有那药,你们张家也不至于衰败至此,你一个族长都跑来长沙寻外家人帮助了。况且青铜门里的东西你确定是人吗?”
“不是人,不过他救了阿玉。”张起陵顿了顿又说道:“不死药只能濒死服下。”
齐格墨琰问道:“张启山的人什么时候到?”
“中午出发,他的人会协助你去昆仑山,阿玉只能撑一个月。”张起陵帮张鹤玉掖了掖被角。
“你自己小心,老九门都不是善茬。”齐格墨琰拍了拍张起陵的肩,出去准备了。
张起陵没有说话,只是又看着张鹤玉发起了呆。
他想起齐铁嘴说的话:“这小兄弟的命数我堪不破,不过他的贵人倒是很多,如今你们种下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阿玉的终极…是死亡还是重生?
获救
都说十指连心,张鹤玉指甲盖几乎都翻起来,刚刚被水冲刷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只觉得火辣辣的疼,连矿灯都险些拿不稳,照了照四周,喊了几声,过了一会才听见吴邪的回答。原来他已经爬到一边堆积的枯枝上,上面还有一个流着水的兽口,胖子就挂在不远处。
“阿玉!快救胖子!”
张鹤玉深吸一口气,急忙往吴邪他们的方向游去,爬上去后,只见胖子壮硕的身躯卡在盘根错节的枝丫里,脸色发青,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吴邪用肩膀顶了顶他的肚子,终于有了反应,没几下就吐了一团泥水出来,随后一阵咳嗽,仿佛刚刚的死气都是他们的错觉。
但是胖子的呼吸脉搏很微弱,必须做人工呼吸,否则他就死透了。
两人正准备把胖子拖出来,忽然胖子动了一下,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没时间了。”
两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紧张的盯着胖子,发现他依旧昏迷着,也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是幻听,不可能两人都听到。张鹤玉让吴邪警惕,胖子后面的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张鹤玉摸到一根长木条,慢慢往胖子身后探去,还没走几步,又听到树枝堆的深处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小三爷。”
声音极轻,透着一股怪异感。
吴邪没有多想,以为是三叔的伙计被困在里面,立即过去扒开枯树枝,边扒边喊,大有一股把受难伙计生刨出来的架势。
张鹤玉原本也放松了警惕,刚刚泥潭里很多尸体都是吴三省队伍的,或许也有人跟他们一样被困在这了,便想跟吴邪一起扒树枝。
可没想到深处又传来刚刚的声音:“小三爷。”吴邪连忙回答,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两人忽而感觉不对,树枝里又问:“小三爷”声音无端透着一股阴冷怨毒,犹如鬼魅。
张鹤玉提醒道:“吴邪,不对劲,应该是鸡冠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