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老垂首应下，退出门时正撞上穿堂风，凉意顺着后颈窜进衣领。
他望着廊下结霜的青石板，忽然想起林修远昨日在藏经阁里的眼神——那哪是个被踩了五年的废柴该有的眼神？
分明像块浸在寒潭里的玉，看着温吞，触上去冰得扎手。
丹堂的药香比往日更浓，岳文澜捏着青瓷茶盏站在廊下，看弟子们捧着药篓进进出出。
她今日特意换了月白绣金的丹师袍，腕间的紫晶串珠随着动作轻响：“听说林守阁前日在丹堂试丹，用的灵草连张长老都没见过？”她声音放得很轻，却恰好能让不远处三个练气期丹师听见。
“不可能吧？”其中一个圆脸丹师皱眉，“他守了五年藏经阁，哪来的稀有灵草？”
“嘘——”岳文澜指尖抵在唇上，眼尾微挑，“张长老前日还说他的丹方有股子生僻药味，像。。。。。。”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像禁术里的引灵法。”
三个丹师的脸色瞬间变了。
圆脸丹师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碎片溅到岳文澜绣鞋边：“岳执事，这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岳文澜似笑非笑，指尖着腕间紫晶，“你们没发现他最近总往藏经阁最里间跑？
那地方。。。。。。“她扫了眼西周，”当年可是封禁过邪修的。“
风声像长了翅膀，正午时分己在丹堂传开。
林修远抱着一摞丹方走进演丹厅时，二十几个丹师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有疑惑、有警惕，还有两道藏在角落的冷意——他不动声色摸了摸眉心，那里的白泽真眼纹章正微微发烫。
“今日讲三转归元丹的改良。”林修远将丹方摊开在石案上，指尖点过泛黄的纸页，“原方用三品赤焰草，我换了二品青灵藤，加半株一品冰蚕花。”他抬头扫过台下，那个总爱挑刺的马丹师正拧着眉，“诸位可知道为何？”
“青灵藤灵力温和，冰蚕花能中和赤焰草的燥性。”角落突然有人接话，是刚入门的小丹师，“但二品灵草怎么压得住三品丹的火候？”
“问得好。”林修远笑了，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倒出粒流转着青光的丹丸，“我用了三重控火法——”他指尖凝起灵力，丹丸在掌心缓缓旋转，“第一重稳火候，第二重引灵脉，第三重。。。。。。”他突然加大灵力，丹丸“嘭”地爆成一团青雾，却在消散前凝成三朵极小的丹云，“看清楚了？”
演丹厅死寂片刻，突然爆发出惊呼。
马丹师“腾”地站起来，险些撞翻案几：“三朵丹云！
这是三品巅峰的三转归元丹！“他踉跄着冲上台，指尖颤抖着触碰石案上残留的丹纹，”你。。。。。。你这丹方。。。。。。“
“改良自《九真丹录》。”林修远将丹方推过去，“诸位若有兴趣，可去藏经阁抄录。”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那两道冷意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敬佩——除了廊下那个端着药篓的老药童。
老药童的灰布衫洗得发白，鬓角的白发沾着药渣。
他经过林修远身边时，袖口轻轻擦过对方手背，低哑的声音混着药香飘进耳中：“守阁的，最近收灵草别太招摇。”不等林修远反应，他己融入捧着药篓的弟子群里，只留下半句尾音，“有人。。。想借丹师的刀。”
林修远的指尖在石案上轻轻叩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