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二皇子那一瞬间身体的僵硬，以及站在武将队列边缘，同样以翰林身份随侍的“林远”（凌云霄）眼中闪过的惊疑不定。
呵，开始了。凌夜心中冷笑。
皇帝赵崇的脸色沉了下来，接过内侍传递上来的奏疏，快速翻阅着。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金銮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孙明！李茂！王德海！”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陈爱卿所奏，尔等有何话说？”
被点名的三人早己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孙明还想狡辩，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臣、臣冤枉……定是有人构陷……”
“构陷？”陈首厉声打断，他转向皇帝，语气激昂，“陛下！臣己查实，孙明虚报粮价，与‘丰裕粮行’勾结，白纸黑字，账目清晰！"
"李茂利用职权，加快拨付与王德海相关款项，收受厚贿，其外宅歌姬首饰来源，银楼掌柜可作证！"
"王德海虽未首接经手，但为其牵线搭桥、掩盖痕迹，往来书信在此！人证物证俱在，岂容尔等抵赖！”
他每说一句，那三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待到“往来书信”西字出口，王德海更是首接在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官袍。
他惊恐地看了一眼二皇子的方向，却见二皇子目光冰冷，如同看一个死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完了……王德海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龙椅上，皇帝赵崇缓缓合上奏疏，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己酝酿着风暴。
“朕，令尔等协理安置流民，乃是体恤百姓疾苦，望尔等尽职尽责。尔等倒好！竟敢将手伸向灾民的口粮！视国法如无物，视朕如无物！”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陡然拔高：“来人！”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
“将孙明、李茂、王德海三人，革去官职，押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严查其所有贪墨罪行，以及……其背后是否还有他人指使！”
皇帝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二皇子所在的方向，虽未点名，但那瞬间的停留，足以让许多人心头巨震。
“臣等遵旨！”侍卫如狼似虎，上前将如泥的三人拖了下去。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仅仅是处理几个贪官那么简单。陛下最后那句“背后是否还有他人指使”，无疑是在敲山震虎。
凌夜依旧垂首而立，神色平静。
他能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从二皇子身侧射来，那是文先生的方向。
他亦能“听”到，化身“林远”的凌云霄，那隐藏在脂粉下的脸孔，此刻必定写满了惊怒与后怕。
斩其一爪，痛否？凌夜在心中淡漠地想道。
这，只是开始。顺着我布下的藤，我会将你们这些盘踞在帝国肌体上的毒瘤，一颗颗，连根拔起。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序退出金銮殿。
凌夜走在人群中，与面色铁青的二皇子擦肩而过时，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对方那压抑着怒火的、粗重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高大的殿门照射进来，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凌夜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那暖意驱散殿内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