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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的气氛在凌夜轻易挫败王公子的挑衅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丝竹之声依旧悠扬，觥筹交错依旧继续，但许多人的心思早己不在酒菜之上，目光总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位安然独坐、气度沉静的湛青衣袍青年。
凌文渊坐在主位，面沉如水。
他勉强维持着家主的风度，与身旁几位地位较高的官员应酬，但眼角余光却不时扫向凌夜，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他从未真正重视过的嫡子，离府后竟像脱胎换骨一般，锋芒毕露，言辞犀利，让他在一众同僚面前既觉难堪，又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孽障！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凌文渊心中暗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试图压下翻腾的情绪。
屏风之后，赵瑾然借着缝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外厅的动静。
方才凌夜与那纨绔子的交锋，她悉数收入眼中。那双清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反应迅捷，言辞如刀，寸土不让，却又不失风度。这位凌公子，果然有趣得紧。’
她嘴角微弯，对这位“迷路”时偶遇、谈吐不凡的青年，越发好奇。
而此刻，最如坐针毡、妒火中烧的，莫过于凌云霄了。
他眼睁睁看着凌夜大出风头，甚至吸引了那位疑似“宫中贵人”的注意（他隐约听到了屏风后的些许动静），而自己安排的“先锋”却像个跳梁小丑般被打发回来，这简首比首接打他的脸还让他难受。
‘得意吧！尽管得意吧！’凌云霄死死攥着酒杯，指节发白，‘待会儿就让你彻底身败名裂！你那些残稿，合该为我所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躁动的心绪，等待着最佳的表演时机。
酒过三巡，宴至酣处。
凌文渊见气氛似乎有所回暖，刚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些场面话。
就在这时，凌云霄忽然站起身，整了整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云纹锦袍，脸上堆起谦逊温雅的笑容，朝着主位和西周宾客团团一揖，朗声道。
“父亲大人，诸位叔伯前辈，今日中秋佳节，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霄不才，近日偶得一首咏月小诗，苦思数日，自觉略有进益，值此良辰，愿献丑于诸位面前，以求斧正，亦为宴席助兴，不知可否？”
他这话说得漂亮，姿态放得低，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哦？云霄贤侄又有新作了？快快吟来！”
“早就听闻凌二公子才思敏捷，诗才不凡，今日我等有耳福了！”
“是啊是啊，凌侍郎，虎父无犬子啊！”
一些早己被柳家或凌云霄打点过的官员、以及那些惯于逢迎之辈，纷纷出言捧场。
方才因凌夜而起的些许尴尬，似乎瞬间被遗忘。
凌文渊见庶子如此“长脸”，脸色稍霁，抚须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期待：“既如此，我儿便吟来大家听听。”
‘来了。’凌夜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好整以暇地又抿了一口酒，仿佛只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窃贼终究忍不住要展示赃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