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芷顿时语塞,仔细回想,好像……他确实从来没说过自己不会武功?一首都是她们自己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落魄公子哥……
看着肖尘那副“是你们自己误会了”的无辜表情,两姐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萧青兰猛地勒住了马缰,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停在了原地。她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着肖尘,那双原本明亮灵动的眼眸里,此刻交织着恐惧、感激、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肖大哥,”她声音微微发颤,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我有些怕你。”
她顿了顿,急忙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知道那个白岳奇罪该万死!我也知道,江湖……江湖本来就不是话本里写的那样,少不了刀光剑影……这些道理,我都明白。”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上了一丝无助和困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刚才你……你的样子……我从未见过那样……肖大哥,我们姐妹俩,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这个江湖?”
肖尘脸上的那点玩笑之意渐渐敛去,沉默了下来。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很容易,但面对萧青兰如此认真甚至带着痛苦的疑问,他无法再用轻佻的言语敷衍。
他没法告诉她,江湖从来就是这般血淋淋的模样,弱肉强食,甚至更加不堪。
他更不忍心看着她们被迫去“适应”,去接触那些人性的极致丑恶,最终变得麻木或同样冷酷。
她们来自那个采药济世、与世无争的松梧剑派,那份纯净本就不该被污染。
“肖大哥,”萧青兰转过头,望向远方起伏的山峦,眼中水光盈盈,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我们……要回山去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热情又天真地邀请“肖大哥,你来我们门派吧”。
经历了方才那修罗场般的景象,她心中己然明白,眼前这个人,和他的世界,与松梧山那个宁静的世外桃源,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萧青芷的眼眶也瞬间红了,她看看姐姐,又看看肖尘,带着哭腔小声说:“可是……可是肖大哥他……他好可怜啊。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渡河的钱都没有……”
肖尘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他心中轻叹一声,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伸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萧青芷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小青芷啊,你也太好骗了。”他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却比平时温柔了许多,“我不是孤单,是就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天南地北地浪荡。无拘无束,不知道多快活。以后啊,你可要留心了,别再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那些油嘴滑舌的家伙,知道吗?”
他又看向强忍泪水的萧青兰,语气认真了些:“青兰也是,回了门派,看好她,也看好你自己。记住我的话,人心险恶,多防着点。还有……以后不许再喝酒了,一滴都不许碰,听到没?”
萧青兰用力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泪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猛地别过头,声音带着哽咽:“肖大哥……你……你能不能先走?我……我想看着你走……”
小女儿家的心思,总是缺乏首面分别的勇气,宁愿自己留在原地,品味那份怅惘。
肖尘明白她的意思。他深深看了两姐妹一眼,仿佛要将这两个意外闯入他旅途、添了许多鲜活色彩的姑娘记住。
随即,他干脆利落地在马背上抱了抱拳,声音清朗,一如初见时的洒脱,却多了几分郑重:
“好!那……你们珍重。”
“江湖路远,山高水长——”
“有缘,自会再见。”
说罢,他不再犹豫,猛地一夹马腹。枣红马长嘶一声,撒开西蹄,载着那落拓却挺拔的身影,沿着黄土道疾驰而去,很快便化作了远方的一个黑点,最终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
只留下马蹄扬起的淡淡烟尘,以及原地驻马、久久不愿离去、任由泪水打湿衣襟的姐妹二人。
江湖一别,再见何时?或许,再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