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一个激灵,猛地从榻上弹起,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冲出大帐,几步蹿上营墙望楼。
沿着漳河远眺。
对岸,军容鼎盛,旌旗如林,在晨光中灼灼逼人。
而南岸,那座原本矗立的汉军营寨,此刻已空空如也,只剩残垒与旗杆的孤影。
刹那间,张梁如遭雷殛,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冻结,立当场。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过。。。。。。过去了?他们。。。。。。什么时候过去的?”张梁的声音干涩沙哑,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看。。。。。。看痕迹,恐怕是。。。。。。昨夜。”
身旁副将的声音低若蚊蚋,头颅几乎要垂到胸口。
“昨夜。。。。。。昨夜。。。。。。”
张梁喃喃着,猛地想起昨夜那“例行公事”般的骚扰,一股无法形容的悔恨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他什么都明白了。
“啊??!!刘备奸贼!安敢如此欺我!!!”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脸色涨红发紫,猛地抽出腰间佩剑,疯狂地劈砍着望楼的栏杆木柱。
“我誓杀汝!誓杀汝!!”
木屑四溅纷飞,周围的将领亲卫被这骇人的气势所慑,纷纷后退,无人敢上前半步。
张梁状若疯魔,一边劈砍一边嘶吼:
“调虎离山!虚张声势!疲兵之计!金蝉脱壳!!”
“调虎离山!虚张声势!疲兵之计!金蝉脱壳!!”
他一边疯狂劈砍,一边嘶声咆哮,每一个词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心肺,
“原来。。。。。。原来每一次都是铺垫!每一次都在为这最后一步做准备!!”
“我蠢!我蠢啊!!为何就看不透!为何就不敢出营一战!!”
他想起自己下令紧闭营门时那自以为得计的蠢样,想到刘备此刻或许正在北岸谈笑,嘲讽着他的愚钝,
强烈的屈辱感扼住咽喉,让他几乎窒息。
“噗??!”
急怒攻心,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张梁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剧烈一晃,佩剑“当啷”坠地,
整个人仰天便倒,竟被活生生气得昏死过去。
“将军!将军!”
众将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拥上,七手八脚地扶住他,营墙上顿时乱作一团。
几乎在同一时间,曲周大营内的张曼成也接到了确切消息。
他比张梁更早发现不对劲,当斥候确认刘备大营已空,主力皆在北岸时,张曼成没有咆哮,没有怒骂。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帅位上,面前摊开着那卷他时常研读的《孙子兵法》,
手指死死掐着竹简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嘴唇紧抿,微微颤抖。
帐内落针可闻,所有将领都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平静得可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