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的天空中,片片乌云飘过,遮住了那冉冉升起的金乌,直房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极为暗淡。
"。。。。。。"
韩复的脸孔慢慢的沉入到了阴影之中,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拉响座椅旁边的铜铃。
几乎就是同时,赵石斛推门走了进来。
光线在韩复的脸上一闪而过,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关上门,赵石斛看了韩复一眼,只觉得韩大人面容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让他看不清楚细节。
他收回视线,垂手肃立。
一时无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韩复嘴唇微动,吐出了三个字:“开始吧。
防御使署内。
李之纲、牛?、杨士科等人,相对而坐,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路应标可能造反的消息,让这几位京城的大佬们,心情都无比的沉重。
比听到永昌皇爷退出京师还要沉重。
这当然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的忠于大顺王朝,而是路应标这样的军头可以反正,可以弃暗投明,因为人家手里有兵马,即便投到明廷,也还有可利用价值。
但他们这些人,属于是伪朝伪官,属于是明廷官府最为痛恨的那一批人,毫无利用价值,根本不存在反正这个选项,投降就是死。
尤其是路应标如果真的要造反的话,必然也是要拿他们几个的人头,向明廷表示诚意的。
这个道理,李之纲、牛?和杨士科全都明白。
“兵宪,路应标反迹已彰,可这韩提督还是不肯相信,这不是要坏了大事么!”牛?这一晚上着急上火,嘴角都起泡了。
杨士科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叹了口气道:“韩大人就是心太软,太善了,那路应标几次三番折辱他,可韩大人却依旧不计前嫌,派船接应路应标人马撤退,路上虽然有些不愉快,但还是全须全尾的把南营的人送了回来,对这
姓路的,可称是仁至义尽了。”
“谁成想,这是引狼入室啊!”李纲接过了话头。
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来,路应标这种人救他干嘛,让他死在汉水边好了。
有道是慈不掌兵,韩再兴心还是太软了些!
襄京府理刑官朱梦庚斟酌着说道:“几位大人,韩提督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路应标虽然狂妄悖逆,但他从。。。。。。呃,入闯营多年,向来对我永昌皇爷忠心不贰,不至于说反就反了吧?”
“那左良玉为何偏偏放过路应标不打?这可是路应标昨日在眠月楼,亲口说的!”李纲立刻提出了疑问。
“这个,这个。。。。。。”这个问题,朱梦庚当然回答不上来。
杨士科也说道:“况且,路应标出征之前,就因西直街之事被白将爷斥责,令其戴罪立功。这次路应标在京山县非但寸功未立,反而又有这等不清不楚之事,白将爷岂有不问罪的道理?光是这一点,路应标便有了十成造反的
理由!”
“这个,这个………………”
这个问题,朱梦庚还是回答不上来,只好表示:“杨大人说的亦是道理。”
经杨士科这么一提醒,李之纲也想起此事了。
本来从韩复那里回来之后,李之纲对于路应标到底是不是造反,要不要造反,还有些怀疑,但想到这个事情,他一点也不怀疑了。
李之纲对大顺军中的将领,能看上的并不多,而白旺白将军就是其中一个。
白旺治军极严,出征之时,士卒踩踏禾苗,都要斩首。本来以路应标在西直街犯下的事,就足够直接杀头以正军纪了,但大战在即,白旺选择了网开一面。
但那句戴罪立功,可不是说说而已。
以路应标这次的表现,事后白旺就算是不杀他的头,也必定要将其下狱治罪。
这个事情,他李之纲都能想到,没道理路应标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