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这样的精神,宜城县无疑要比南漳县更加的合适。
在收回思绪的同时,韩复随手将千里镜递给了身旁的叶崇训,然后侧头对不停擦汗的王克圣笑道:“王大人,南漳县和仙居寨相隔重重大山,只要将蛮河各处涉渡点守住,想来张文富是不会主动进犯的。
王克圣一时没有琢磨透韩复真正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谨慎地说道:“是啊是啊,韩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仙居寨贼人皆是丧心病狂之辈,不可以常理度之,以下官愚见,还是要多加防范为宜。”
“那是自然,本官准备将最为精锐的第五局留在南漳,以为防守。
第五局的把总是梁勇。
“啊?”王克圣没想到,韩大人似乎是想要率部离开意思,一时有些愣住。
巡城兵马司的兵马驻扎在南漳的话,虽然里面是要供应粮草,而且出于对“官军”的天然不信任,在得知襄京城内有兵马即将要进驻南漳县附近的时候,县里的丁口几乎跑了三成。
市面都萧条了许多。
这还是在张家店驻军军纪严明,南漳百姓多少还有点好感的基础上。
换做是其他将领的兵马,跑路的至少得有一大半。
韩大人要是率部离开的话,南漳县供应粮草的压力骤然减轻不说,市面也会慢慢恢复。
但相应的,如果张文富真的带人沿着山路偷袭过来的话,那他王克圣就要抓瞎了。
大顺和明朝一样,都是不准守土长官弃城跑路的。
正在王克圣思量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的时候,韩复再度开口说道:“本官虽然暂时不驻南漳县,但南漳与宜城都是整条战线的组成部分,粮草供应的事情,还望王大人万勿懈怠啊。”
“啊?!”王克圣嘴巴张开,眸光再度凝固。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韩复的兵马都不在南漳县驻扎了,居然还要南漳县支应粮草。
这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王克圣嘴唇翕动,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候。
韩复已经调转马头,准备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而王克圣尚未来得及做出相同的动作,两骑一前一后,位置交错间,前者将一个折叠整齐的方形纸包递了过来。
迎着王克圣茫然不解的目光,韩复笑着说道:“这是襄京城乐慈药局孙药师所自用的脂粉,比秀红小娘子所用的那种要更好。”
王克圣几乎是颤抖着接过那方纸包,脊背上层层细密的汗珠冒出,一下子就浸透了衣衫。
他昨天晚上正是躺在秀红小娘子的床上,而后者正好向他抱怨过,自己现在所用的脂粉很是不好用!
。。。。。。。
宜城县城关街。
一队士卒的出现,引起了街上众人的注意。
这队士卒共有四人,皆穿着朱红色短身交领棉甲,黑色长裤,以及原色的长筒皮靴。
棉甲上缀着双排铜扣,斜挎着一条同样由皮革制成的弹囊带。
那皮革制成的弹囊带上,有一格一格的孔洞,里面塞有纸筒,不知是作何用处。
在他们的左臂处,还缝成一块圆形制的布徽,上面有着两支火铳相互交叉图案。
这四人分成两排两列,以几乎一致的步伐走在城关街上。
他们互相之间没有交谈,只有皮靴踩在石板路上,踏踏踏的声音传来。
自从崇祯六年冬月,农民军突破明廷官军的围堵,从渑池渡过黄河,挺进中原以后,十来年间,宜城县的百姓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各路人马了。
闯营的、西营的、明廷官军的基本上都见过。
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扮,这种模样的士卒。
这四个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就很气派不说,关键是连走路的步子也差不多,个头高矮也差不多,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个整体在往前移动。
城关街两侧的居民,起初只是隔着门板往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