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店里出了点事,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跟你解释啊……我现在也有点懵,不过好消息是下周的营业额已经完成了。”
在超市外面,看起来是店里负责人的男售货员正捧着手机打电话。
原本有人在店里搞破。。。
阳光斜照在石板路上,映出她长长的影子。林小满沿着文化街缓步前行,风里飘着刚出炉面包的香气,还有远处琴行练习曲断续的音符。她路过那家熟悉的旧书店,橱窗里摆着一本泛黄的《情绪的语言》,书页边角卷起,像是被人翻过无数次。她驻足片刻,忽然想起陈默说他常来这里看书??那天他在雨中提起天台和热汤面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可她却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指间,读出了未曾言尽的寒夜。
她推门进去,铃铛轻响。店主是个戴圆框眼镜的老太太,正低头整理书架。“您好,”林小满轻声问,“有没有关于倾听技巧的心理学书籍?适合初学者的那种。”
老太太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你是志愿者吧?上个月有个男孩也来问过同样的书。”
她心头一跳:“他……是不是穿灰色毛衣,说话很轻?”
“对,就是他。”老太太从架子底层抽出一本封面素净的小册子,《非暴力沟通入门:听见沉默的声音》,“他说这本书救了他第二次命。”
林小满接过书,指尖抚过封皮上的烫金标题。原来他也曾这样寻找答案,在黑暗中摸索通往光的路径。她买下书,走出店门时,看见巷口站着一个人影。是陈默。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露出半截画笔和速写本的边缘。
“真巧。”他说,声音依旧温和。
“是你特意等我?”她没避开视线。
他顿了顿,点头:“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们并肩走到社区公园的长椅坐下。春末的风吹动新绿的叶浪,一群小学生在草坪上放风筝,笑声清脆如铃。陈默打开纸袋,取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素描。他一张张展开??全是学生们的画像。那个咬指甲的女孩被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蜷缩在椅子上的女孩则化作一只躲在贝壳里的寄居蟹,但壳外已探出嫩绿的新芽;第三个眼神飘忽的女生,则是一只展翅欲飞却尚未离枝的蓝鸟。
“我没有征得她们同意……”他低声说,“但我怕忘了那一刻的眼神。”
林小满看着那些细腻的线条,喉咙发紧:“你把她们的灵魂画出来了。”
“不是我画的,”他摇头,“是她们自己说出来的。我只是试着用眼睛记住。”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他总能在沉默中接住别人的情绪??因为他本身就是一片安静的港湾,不会追问,不急于填补空白,只是让悲伤有地方停留。就像那天的豆浆、倾斜的伞、一句“这就够了”,都在无声地说:**我在这里,你可以慢慢来。**
“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他再次开口,目光认真,“下周市立十一中要办一场‘心语墙’活动,学生们可以把匿名心事贴在走廊展板上。我想邀请你一起收集这些留言,并挑选一些做成绘本,送给参与的学生。”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在邮件里写的那段话,”他说,“‘你不是一个人’。那天结束后,我把那张纸条拍下来,设成了手机壁纸。”
她怔住。那是她随手写下的话,只为安抚一个陌生女孩的颤抖笔迹,却成了另一个人心中的灯塔。她终于懂得顾言当年为何坚持不开私人咨询室??有些光,注定要散落在无数人身上,才能照亮更大的黑暗。
“好。”她点头,“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这次我们不再只是引导者。”她说,“我们要把自己的故事也写上去。”
陈默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那笑容不像以往那样克制,而是带着一丝释然,仿佛长久背负的石头终于落地。“其实……我一直想写一封信。”他望着远处奔跑的孩子们,“给我母亲。但她已经去世三年了。”
林小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把手放在他手背上一秒,又收回。
那一秒的温度,胜过千言万语。
接下来几天,他们开始筹备“心语墙”。林小满打印了新的手册版本,加入了插画与留白页,鼓励学生写下或画出自己的情绪。她在扉页印上一句话:【你的声音值得被听见,哪怕它微弱如呼吸。】而陈默则悄悄准备了一组名为《未完成的对话》的插图系列??一位少年站在空荡的餐桌前,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一个女孩坐在床沿,手中握着一部老旧手机;还有一幅,是一个背影伫立在雪地中,脚下延伸出两条分叉的路。
活动当天清晨,他们提前到校布置。展板立在教学楼二楼走廊,粉蓝色背景上写着:“这里没有评判,只有倾听。”他们贴上示范卡片,其中一张是林小满写的:
【十五岁那年,我以为死掉会比活着轻松。但现在我知道,最难熬的日子,反而让我学会了如何拥抱别人。】
另一张来自陈默:
【我妈走之前,最后一句话是‘你怎么总是这么安静’。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想告诉她:我不是不想说话,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疼。】
学生陆续到来。起初没人敢上前,直到午休铃响后,一个小个子男生快步走来,放下一张折成星星的纸,转身就跑。接着是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她盯着林小满的手册看了很久,最终提笔写下:【我讨厌补习班,可我不敢跟爸妈说。】再后来,有人贴上了诗,有人画了漫画,甚至还有人录了语音二维码贴在旁边。
最让林小满动容的是一张稚气十足的蜡笔画:一团黑色火焰包围着一个小人,但他头顶浮着一颗发光的星星,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姐姐说我心里有光。”
下午四点,最后一个学生离开。他们开始整理留言,发现整整三块展板都被填满。有些字迹湿润模糊,显然是边哭边写的;有些反复涂改,像是挣扎良久才鼓起勇气落笔。林小满抱着资料袋往办公室走,却被楼梯口一道身影拦住。
是校长。他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神情复杂。“林小姐,陈先生,”他缓缓道,“今天收到十几位家长的电话。有的愤怒,有的痛哭,有的……终于肯承认家里出了问题。”他停顿片刻,“我原本担心这种活动只会引发混乱。但现在我明白了,你们不是在制造麻烦,是在揭开伤口,好让它真正愈合。”
他递来一张纸:“这是几位学生的紧急干预名单。心理老师人手不够,我想正式聘请你们作为校外协作顾问,每周来一次,可以吗?”
林小满看向陈默。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坚定地点头。
“我们愿意。”她说,“但有一个前提??所有反馈必须由学生自主决定是否公开,我们不做任何强制追踪。”
校长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对。信任,才是疗愈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