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厂财务科，会同厂工会、工人代表组成联合清查小组。”
“给我把建厂以来所有涉及征地拆迁补偿的原始协议、账目往来、支付凭证，特别是缺口部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给我整理出来！”
“第二，”林川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下周，市里关于郑国华案的涉案资金清点报告就应该初步出来了。”
“郑国华及其团伙贪墨的巨额国有资产，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吸钢厂的血、榨工人的髓得来的！这笔钱，取之于民，就必须用之于民！”
他猛地转身，看向惊愕又瞬间涌起狂喜的刘大柱三人：
“就用追缴回来的赃款！优先、足额解决这两项历史欠账！补发所有拖欠工资！补足所有征地补偿款缺口！”
“我林川在这里表个态：再穷，不能穷工人！再难，不能难民生！这笔账，必须认！也必须还！”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小小的办公室里炸开。
刘大柱猛地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巨大的喜悦和难以置信让他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圈瞬间就红了。
马小兵激动地一把抓住旁边王德顺的胳膊，声音带了哭腔：
“叔！听见没！林主任说…说给咱们补钱！补足！”
就连一向倔强沉默的王德顺，此刻身体也微微发抖，布满皱纹的眼角湿润了。
他用力地点着头，看着林川，那眼神里充满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沉重的、带着哽咽的：
“林书记……共产党…好干部啊！”
闫秉炎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林川…这…这太好了！我这就去办！立刻！马上！联合清查小组今天就成立！”
林川走过去，重重拍了拍还处于震撼激动中的刘大柱宽厚的肩膀，又对马小兵和王德顺点了点头：
“去吧，把这个消息，带给工友们。让大家安心生产，好好过日子。该是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
三人几乎是踉跄着走出办公室的，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脸上是拨云见日般的灿烂笑容，之前的沉重和压抑一扫而空。
办公室门关上。
林川脸上的坚定并未褪去，只是更深地吸了口气。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门外走廊里刘大柱三人压抑不住的低吼和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闫秉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像是卸下千斤重担，脸上还带着为工人们高兴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悄然浮起。
他走到林川办公桌旁，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双手撑在桌沿，目光投向窗外开发区略显灰蒙却充满生机的景象。
“林川，”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告别的意味。
“看到工人们这样子，真是……痛快！你这决定，解了大家伙儿几十年的一块心病啊。”
林川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因连日疲惫和巨大压力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真正放松的笑意：
“民心所向，是最大的道理。欠账总要还的，尤其是欠工人的血汗钱。”
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
闫秉炎转过身，正对着林川，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