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刺向郁一一的那一刻，孟栩只来得及用身体抵挡伤害。
接触的水面是冰冷的，沉没的身体是冰凉的，直到一团暖气接近她。
好累，睁不开双眼，看不见是谁。
脑中迸发大量的讯息，将身上的疼痛都压了下去。真真假假的影像穿插在一起，就要分辨不清。
画面中故作讨好的笑容，看得她有几分懊恼。
妖兽的角被刻成一个吊坠，小小的一个，其余的都成了粉末。倪安逸将吊坠穿起来挂在脖颈上。孟栩替郁一一遮挡伤害的那一刻，她心中仅存的不甘都消失了。
不被人期待的喜欢，是负担。
倪安逸知晓了，郁一一对姐姐而言真的很重要，愿意舍身相救的那种。
孟栩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却没有醒来的征兆。
“不是……一一。”女孩凑到昏迷的人跟前，听到对方的喃喃。倪安逸为孟栩擦去额边的冷汗，缓缓站起，将郁一一叫过来。
其实也说不分明，那一刻的感受。存在的戒心与怀疑，在对方的血溅染海水时，变成了紧张。在倪安逸叫她之前，她都不敢去见孟栩。郁一一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不是轻而易举，不是举手之劳，而是舍命相救。
她想，重来一次，心依旧是肉做的，她没有变成神魔，依旧是个人。
也是那一刻，郁一一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不再隔着一辈子。
备受折磨的过去，不是要她拒绝所有好意与可能性。
心中的情绪化作一句抱歉，把一个善意的人当作一个敌人对待这么久。
“醒来告诉我，你对我好的原因，好不好？”
孟栩昏迷的第三天，海羽岛逐渐清晰：“只要半日，就可以抵达！”
“万里无云，我们这半个月竟然一次雨也没有遇到，真是祖师爷眷顾啊。”像是要和他唱反调，本平静的海面起了圈圈的波纹，越近越宽，几十里外的上空有黑云从下向上愈来愈浓……
“李师兄。”符子石踢了李师兄一腿，让他看向黑云。
天生异象，气氛骤降，远处的乌云从海面升气，向船只的方向扩散。
若只是下雨，耽误一点时间，能抵达就不成问题，他们并不缺时间。
只是此时的云来得突然，起的诡异，不是寻常的风雨。
倪安逸的直觉告诉她：“海下有异兽。”
乌云之下的海面颜色深于周遭，深浅浅浅形成一条长蛇的形状，弯弯曲曲。水起起伏伏，纯黑的皮肤时隐时现。它似刚从梦中醒来，对身体的掌握不平衡，前伸后曲，引起一个又一个的波浪。
罗盘不受控制的摆动，要挣脱出来。
“加快速度，《海羽生物录》中记录的传送阵，五十里外也有一个！”只要在移动四十里，就可以飞跃传送阵。
顾不得海岛上的奇珍异宝，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海面不比平地，他们不敢御剑飞行几十里，不能弃船逃命。
郁一一听到声响出来时，一眼就注意到天边异象。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妖兽黝黑光滑的身躯，粗壮又不知其头尾。
没有人会把它当作蛇。
“蛟？”介于妖兽与灵兽之间，七阶，生有灵智，生性残暴。
妖兽与修士不同，开了灵智的妖兽更认为自己得天独厚，处于灵气充裕的环境中，灵气会被身体自行吸收，修炼速度是人修远远抵不上的。
黑鲛出水，三十米有余。
“只是幼年。”倪安逸语出惊人，几人一时失语。
那惧人的异兽只是幼年，若是长成该如何遮天蔽日。
“只有幼年鲛是七阶。”或者说，鲛一般都能升为八阶妖兽，八阶便可化形。
七阶也足够可怕了，一出生就筑基，不努力的话过个几十年也能金丹的妖兽能不吓人吗！
年幼的黑鲛是属于努力的那类，已经快冲破七阶与八阶的界限。
“师姐你怎么看出它是幼年的？”没人怀疑她的判断，不过师弟好奇心比较重。
黑鲛体型的大小并不能成为判断年纪的依据，它们可转化体型，甚至变成一指长短。不过与幼年的黑鲛不同，成年的黑鲛，会有一条金色纹路。
脑海里的信息，她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的，或许是之前不经意看见的，又或者是生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