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这才站起身,将谢承运抱在怀里,为他裹衣裳:“阿娘,你别怕。我向来说话算话。”
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般,又道:“当年我说会带你走,不就走了吗?只是阿妈心狠,不愿实现自己的话。”
又拿出镣铐,锁住了谢承运的手,这才大步走出这个地方。
这是谢承运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家,变化太大,他几乎快要不认识了。
谢明夷穿过大街小巷,谢承运不理解,重要俘虏难道不应该关在他们住的地方吗?
谢明夷见他走神,轻抬下巴:“阿云,就是那。”
谢承运扭过头,看到了噩梦般的景象。
朱曌的脑袋与身体分成两半,身体跪着,头颅在地上。
长长的发染了血,变成一缕一缕的。
瞪着眼,怒视前方。
谢承运不由发起抖来,猛的剧烈挣扎。
“你们就是这样对俘虏的吗?”
“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怎么敢这样对她!”
手腕被镣铐刮出血,谢承运疯狂想去看看她,确认真假。
谢明夷不让动,制止了他:“阿云,人不是我们杀的,而是中原皇帝。”
谢承运兀的不动了,他知道朱允胤恨她。
恨她们两救走了他。
上梁女性刑罚只有自缢与毒酒,朱允胤恨到连全尸都不愿留给她。
愣了半晌,谢承运又问:“语怜怜呢,她在哪?”
谢明夷难得心好,回答了他的话:“朱曌行刑时,她就跟着就去了。杜鹃血教徒现在是群真疯子,没有人能统领他们,他们甚至砸了未名神像。”
空荡的大街一个活人都没有,谢明夷去摸他头发:“阿云再睡一觉罢,等到明天,我们去渡滁江。”
谢承运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语怜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谢相,青山在绿水流,我们终将会重逢。
但我宁可再也不要重逢了。
原来那时,她就已经明白一切了吗。
谢承运突然很想见见语怜怜,去问问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绝望。
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语怜怜已经死了啊。
回到绥安据点,谢承运照例要去抱黄鼠狼。
不知是不是因为胜利就在前方,谢明夷心情大好,也不管他。
只是自顾自躺下,去揽谢承运肩膀,对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你别想把我抛下,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哪怕变成孤魂野鬼,我也要缠着你,把你带到地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开始奔向远方。
谢承运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明夷说杜鹃血教徒如今是真疯子了,身上带着火药,不要命的往胡人中跑。
这般打法,却真的阻止了胡人脚步。
毕竟杜鹃血不要命,胡人还要命啊,他们要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滁江旁扎满了营帐,许是胜利就在前方,谢明夷并未捆住他,只是拿走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