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睡下了,周慕瑜,我有事要与你聊聊。”
怀瑾握瑜,嘉言懿行。
这是朱允胤的乳名,由谢承运取的,刚好与他的剑搭成一对。
当年先帝造反,将他们母子二人送去槐洲躲藏。谢承运年少无法同去,便将自己的贴身配剑交给长姐,却暗自希望不会用到。
兵变成功后他们母子二人回了京,这个名字便鲜少被叫起。
朱允胤知道,这不是作为君臣的谈话,而是作为家人。
便站直了身子,问道:“舅舅想去哪里聊,聊什么?”
御花园亭中,他们二人相对而坐。
正是化雪时,空气还带着寒意。
朱允胤想:阿云一个人在殿里,会不会觉得冷?今日的地龙烧得热不热。
周避疾看着他,愈发觉得时光飞逝。
朱允胤抬起脑袋:“舅舅想聊什么?”
“你与阿云……”
“舅舅不必再劝,我是不会放手的。”
朱允胤敲敲桌子:“朱家多出情种,周家人亦是。父皇独爱母后一人,为她遣散后宫三千。哪怕母亲后来爱上别人,父皇也未曾动过废后的想法,甚至还要母亲死后同葬一陵。”
“舅舅如今坐在这里劝我,那你自己呢,你能放下吗?”
周避疾握着茶杯,面无表情:“我能。”
“倘若能,你便不会久呆边疆了。”
朱允胤站直了身子:“你能骗过自己,骗过相父,但是骗不了我。”
“您是怕,怕您会干出和我一样的事情,怕相父会因此讨厌你。舅舅何必装的冠冕堂皇,站在道德高处苛责我。我只是干了您想干,却没干,又不敢干的事情。”
“您是胆小鬼,我不是。”
周避疾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闭上眼。
朱允胤说得没错,当他看到谢承运带着满身吻痕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对朱允胤的行径感到愤怒,而是嫉妒。
嫉妒他可以,自己却不行。
若自己早早捅破那层窗户纸,是不是自己也可以?
不敢再细想,周避疾站起身子:“那如今呢?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相父不离开我,怎么样都行。”
两人不欢而散,朱允胤回宫去看相父。
怕他还在睡觉,脚步轻得就像猫儿。
悄悄摸到床边坐下,就像还是绥安一样,等着阿云醒来,然后奉上热茶。
一夜未睡,茶没奉上,倒是自己坐着坐着就睡熟了。
待到醒来,早已明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