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运躺在榻上,朱允胤的衣袍罩在他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体温,混合着龙涎香。
谢承运闭着眼思考,日光打在他脸上,神圣而又悲悯。
脸上还有泪痕,将睫毛湿润,一副饱受折磨的可怜模样。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与朱允胤该是家人,他会是他最忠心的臣子。
谢承运知道自己迟早会死,他会献祭自己的性命,帮助小皇帝稳固帝位。
他的头颅将是朱允胤为帝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可命运好似一张大网,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重新拉回起点。
不允半分变化。
侧颜看向窗外,白雪簌簌,红梅盛开。
他在这呆多久了?
一直到夜晚,朱允胤才回来。
揽起谢承运给他喂饭,谢承运乖顺的吃着。
自从回京后他们第一次相处这么和谐。
修长的手指拂过谢承运鬓边长发,朱允胤的眸子乌黑如墨,深深看着他。
好似要见他现在的模样刻在心上。
昏黄的烛火一闪一闪,君王放下碗起身,挑起一缕长发。
谢承运下意识想抬头看他要干什么,却被朱允胤压低脑袋。
“别动。”
骨节分明的手在发间寻找着什么,本是想拔下,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剪子。
那是一根长长的白发。
朱允胤抱着谢承运,下巴磕在他头上。声音闷闷的:“阿云这么年轻,怎么就有白发了?”
谢承运抬手抚着朱允胤的脸:“陛下,臣二十九岁,已经不再年轻了。”
感觉有水珠落在发间,谢承运想起了朱允胤白天说的话。
犹豫片刻还是道:“我不知道你会如此难受,对不起。”
朱允胤将谢承运环的很紧,语气里带着哭腔:“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
“你知道我为你缝上头颅时是什么感受吗?”
“我做了一年噩梦,我在梦中呼唤你,求你带我一起走。可是你从未出现过,凄凄苦苦荒荒凉凉,大风吹起白雪,天地白茫茫一片。”
“我等啊等,等到雪化了,天又落起雨。可是你再也没出现。”
将头埋进谢承运怀里,还当自己是十三少年。
“谢承运,你对别人都这样好,为什么独独对我如此残忍?”
“我把你葬在湘山上,背靠法缘寺有大师日日为你诵经。六弄书院就在山脚,我怕你孤单。湘山高阔,就算在皇宫我也可以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