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徒越喝越悲愤,尤其是看着三个客人反客为主好吃好喝好不快活,就算每樽酒只有一口入喉剩下的都悄悄倒进了袖子里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颍川是缺酒还是缺肉,赴个宴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
三位客人表示:至于。
他们高兴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王司徒那看他们不顺眼还得挤出笑容接待他们的样子。
酒过三巡,到了荀小将军表演的时间。
毕竟大老远过来不能只吃顿饭,就算没有美人计也要给王司徒奉上“小惊喜”。
耍嘴皮子这种事情不能交给吕大将军,也不能交给摸不准情况的虎崽子,三位候选人去掉两个,剩下一个他自然是最佳人选。
荀小将军举起酒樽给看上去面红耳赤的王司徒敬酒,敬完之后格外真诚的恭维道,“小子久慕司徒大人风采,可惜早先无缘面见,此次进京即便司徒大人不曾邀请也会主动来拜见。”
“……”王允面上不显,心中却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满肚子坏水儿的臭小子想干什么,“小将军诛董时惊艳四座,乃陛下心心念念之功臣。老夫年老体弱不值一提,小将军此话真乃折煞我也。”
他能说什么?说他根本没请?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肯定想使坏。
荀晔放下酒樽,“司徒大人此言差矣,小子不过是运气好才入得陛下之眼,司徒大人当年亲自披挂上阵镇压黄巾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中平元年黄巾乱起,当时的王司徒正好是豫州刺史,那会儿还征辟过他们家叔祖当豫州从事,不过他们家叔祖没答应。
年轻时的王司徒确实是气节风骨俱全的贤臣,豫州黄巾闹的那么凶他都敢亲自披挂上阵,招降黄巾贼的时候发现动乱和皇帝身边的亲信宦官张让有关甚至能头铁的直接闹到皇帝跟前。
但是灵帝是什么人,那是留下“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这一名言的皇帝,“对子骂父”何等无礼,然后还是豫州刺史的王司徒就遭难了。
第一次,朝廷下诏将他逮捕入狱,赶上大赦天下免罪释放。
第二次,受征入朝再次被捕治罪,被时任司徒的杨太傅之父杨赐和太尉袁隗以及大将军何进联手保了下来。
披挂上阵镇压黄巾不是王司徒的高光,王司徒真正的高光是在宦官的迫害下依旧刚正不阿,是宁肯被处死也不肯对宦官服软时的傲骨不屈。
但是风骨这东西说没有也就没有了,现在再说有点像找茬,还是只恭维镇压黄巾贼的功绩比较好,毕竟功劳立下之后不会消失。
荀小将军真心恭维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抗住,比如现在,就算王司徒知道这场面有猫腻,但是还是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吕布和孙策坐在旁边看热闹,要不是知道他们都别有用心,光看那俩人互相吹捧甚至会觉得他们能变成相见恨晚的忘年交。
一个是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少年郎,一个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子,互相试探的结果就是双方同时铩羽而归,谁都没能从对方嘴问出有用的东西。
既然试探没有用,那就别试探了。
王司徒“醉眼”微眯发出一声长叹,“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天子年幼不谙世事,小将军回到颍川救一郡之百姓,可身在水火之中的百姓何其多,小将军忍心看天下继续动荡不安?”
此话一出,三个客人都精神一振。
重头戏来了。
荀晔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花跟着叹气,“不忍心又能怎样,小子年少不懂事,安定天下力挽狂澜还得靠司徒大人这等能臣。”
别问,问就是没有野心,画大饼也没有野心。
权臣的大饼对他没用,他只要来自天子的大饼。
朝堂的动荡不比地方好多少,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权臣画出来的大饼兑现不出来也没处说理。
天子画的大饼不一样,他们可以自主兑现。
权臣可以说死就死,天子总不能也换的那么频繁。
当今天子是身处乱世也能寿终正寝的大能人,换谁都不能换他。
可惜小天子不爱画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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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巴交的荀小将军不乐意继续这个话题,不等王司徒继续说天下多难百姓多灾便抢过话头给他讲这几年的地方州郡到底有多难。
司徒大人自灵帝驾崩进京奔丧后就没出过京城,正好自除掉董卓后没进过京,反正都打探不出有用的,不如继续胡说八道。
以他两辈子的见闻编也能把听众朋友们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