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归你来了,我这就起身。”安池儿掀起衾被走下床榻,她心中有事竟是连云履也未曾脱下,她熟捻地攀上何归的脖颈,“我们走吧。”
忽闪之间两人消失在无边暮色中,很快又悄然踏入无尽阁,安池儿缓缓走近他的床榻,她望着沈星移长叹口气,却又瞬息之间屏住疲惫的怨气,接连三日,他的容颜安详沉静,乍然一瞧与熟睡之人别无二致。
“沈星亦。”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迎接她的只有夏晚风盘旋,她又轻柔地唤了一声,“沈星亦。”
安池儿坐在他的榻侧凝视着他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敖梁和何归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到门外等候,敖梁先一步打破僵局同她攀谈,“你前日追赶我时速度极快,居然是高手。”
“是的。”何归不愿与他多有纠缠。
敖梁一时语塞,但是前日他就对何归生出敬佩之情,暗自决定要攀上关系,“高人连讲话都如此风度翩然!”
何归本不想理会他,可孟护军曾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忽然间她灵机一动道,“慕首辅家的公子你可认识?”
敖梁心中一喜,“慕炽盛?高人有何指教?”
“听说他欺负我家小姐,你去仔细将他修理一番,我便教你疾行之法如何?”
敖梁指尖划过剑柄垂首迟疑道,“这……”,他与慕公子简直是毫无交际。
“不情愿便罢了。”何归转回身子懒懒应道。
“愿意愿意。”
何归满意道,“事成之后,你拿件凭证交给我家小姐,若她满意我便教你。”
敖梁立马点头,他已经开始盘算此事不亏只不过要从长计议。
正在两人私下完成交易时,安池儿正在无尽阁内苦思冥想。连续三日未曾间断燃烧的元悦凝神香已经侵入屋内每一寸,尽管香味清幽,提神醒脑极其有效,她来时的倦意顿时消散不少。
安池儿轻咬着唇角,她回忆着晨时在出城马车上想到的言疗之法,又凝了眼他的床榻,于是果断地脱下云履爬到他身边躺下,然后闭上眼帘。
她依然无解沈星亦为何突然被沈文重用,她赌不起于是只能利用他,毕竟她费尽心机布下弥天之局万万不能因他功亏一篑!即便他今日重病卧床,她也不敢冒这个险。
于是安池儿极力摒弃五年前的记忆,避重就轻地提起这些日子来两人相处时她的感受。
她说,“沈星亦,你信不信箴言。
我在田庄时,庄人总说尝试一件事情要重复三次,若是三次都不成功就应该放弃。
方才我唤了你三次是故意的,你没想到吧!
你有在悄悄地数吗?
我希望你不要睡了,也希望你今日就能醒过来。
若是你今日再不愿意醒来,我以后便不来了!
不仅如此,我还要生你的气,每天骂你脆弱没出息!
沈星亦,这些话其实是开玩笑,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几日敖梁总在你身边哀叹,可是前些日子你多么生动!我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你了。”
安池儿说到这儿有些委屈,于是她趁机停顿住喘了口气,她初次遇见沈星亦时并不知道他是王爷。八年前,两人在宫城外初次相遇,二人一拍即合,于是约好日日傍晚结伴溜进御花园去偷走无尽夏,一直到五年前的宫宴上,安池儿头部重伤后又被扔到后山湖的假山下,她这是才发现假山上探出的脑袋竟是沈星亦!
——此前他一直在隐瞒她,原来他就是晏容司官的孩子!
在安池儿沉思的漫长空隙中,沈星亦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两下,只不过她闭着眼眸沉浸在悠远的思绪中,并未发现他的异动。
她继续说道,“我来救你了,沈星亦,你是否应该立刻起来好好感谢我!
我从田庄回来那日,众人都围堵在城门处寸车难行。安府车队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大家都又饿又累又困,那时又遇上堵路的行人当真叫人郁闷!
然而这时敖梁来了,他不仅打开车道,而且还带来了青云斋的点心!这五年来我最想吃的点心从天而降,我特别开心!所以,我要对你说句迟来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