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青宸回到祁府时，天色已然暗沉。
初秋师姐他们还没回来，想来医馆应该忙得走不开。只好等明早再见他们。
她和陆学随婢子来到园里的济风馆，这是祁府给玄洲弟子安排的下榻处之一。路上，青宸又问：“我们在镇上调查了一趟，还需向长老禀告。请问长老下榻何处？”
“长老住在东边的照水院。”婢子忙道，“仙君可要我带路？”
想来祁府视石睿为上宾，还单独辟出院子供他住。青宸想了想，又问：“你们县令还在吗？”
“县令大人还在前厅里与夫人、小姐，还有石长老说话呢。”
“啊，那我明早再向长老禀告。”青宸赶紧道。
到了房门外，她道了谢，又与陆学道别，才转身进房。
窗外将将入夜，青宸躺在榻上休息，却不敢睡着。
眼下人多眼杂，还有地方官员在，祁家不便与石睿商量什么。等官员离开，夜色深沉之后，她再去探一探，八成有斩获。
如此等待了两炷香，到了戌时，夜幕已黑。
青宸翻身而起，换上了夜行衣。她特意摘下面具露出原貌，又戴上面巾。此刻众人尚未入睡，万一被祁府家仆和玄洲弟子撞见，也不知道她是何人。
她轻身飞上屋顶，踏着瓦片前行。园里路上，不时有护卫掌灯巡逻。每当有人经过，她便停步俯身，等人走过再动。
如此一路东行，凭着夜色中敏锐视物的目力，青宸很快找到挂着照水院牌匾的院落。厅堂内燃着烛火，传出祁萤的说话声。她屏住呼吸，飞到房顶，缓缓掀开瓦片。
屋内情形落入她眼中。
除了祁萤，她母亲祁夫人也在。
只听祁萤说道：“本以为今年的上贡还是老样子。谁知今日县令宣了圣旨，明年一月，圣上甲子大寿，非要在大典上穿有寿纹的织金紫袍。”
祁夫人年过四旬，气质端雅。此刻她面带愁绪，全不似白天待客时的笑意融融。她蹙起眉头：“唉，本想着还能拖一拖，延缓上贡。没想到这次碰到圣上大寿。若耽误了万寿大典，圣上定会迁怒祁家。”
石长老抚须沉吟：“府上可有存货，改一改加上寿纹，以应付今年？”
祁夫人轻轻摇头：“织锦紫袍工艺极其繁琐，一年能做一件，便已是祁家带着全镇数百工匠能做到的极限，哪里还有多余存货。”
屋顶上的青宸凝神听着。听祁母的语气，似乎今年祁家交不出来织金紫袍了。
祁萤急道：“石长老，您既已答应帮我们，何不今日就对县令说，龙神看中祁家的织金紫袍，我娘不日将搬去玄洲，也选中我当玄洲弟子，踏上升仙之t途，以后恐怕不能上贡了。您是玄洲长老，皇上顾忌玄洲，不会迁怒祁府工匠和下人。这倒好，您尚未开口，县府倒先宣了圣旨，此事又得拖下去。”
拿了祁家的好处，石长老还挺有耐心：“若在往常，老夫一回镇，定然头句话就帮你们开口。但眼下骤生异变，人心惶惶，玄洲弟子此来是为解决异变。老夫碰到县府，若见面就说带你们母女回玄洲升仙，这不合适吧。”
这厮说得还挺有道理。屋顶的青宸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