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平日最喜欢在闲暇时刻前来消遣的私人俱乐部,里面全是他的同类,尽是有权有势之人。
在这里,他能享受各种外界根本无法想象之事。
然后又是五分钟。
短暂的五分钟、无法形容的五分钟。
鲜血飞溅过他的脸,惨叫和求饶糊住他的眼球,骨头与血肉被切断的声音硬生生地摧毁了他的听力。
这些过去他曾耳熟能详,甚至在兴致勃发时将其引为某种音乐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是那么恐怖。
不知不觉间,他竟哭了起来,眼泪滑过脸颊,他痛哭着倒在地上,恳求死亡与解脱。
而那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不。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他说。“然后是下一个地方和下一个地方。”
他似乎笑了一下。
“永无休止。”
是的,永无休止。一场屠杀接着另一场屠杀,永无休止。他的一切都被摧毁了,他过去曾以为自己早已蜕变为了和凡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以他们为食粮,为画布与雕刻的原材料。他的同类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高高在上地待在黑暗中,期盼着那个时机到来,等待着那个改变一切的引子被成功点燃。
但他们忘了一件事,黑暗中并不只有他们这一种怪物在等待。
而那怪物现在来了,因他们的所作所为被引来,来到此处,掀起毁灭的风暴。
每一个死去的同类都被拖入了一片荒原,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听得见他们在死者世界传回来的惨叫。
那些声音并不总是他们自己在说话,还有些其他的人,一些被他们原先认为是渺小的、无足轻重的人的声音也混在其内,仿佛雷鸣时的雨声。
那些声音在笑。
“不,不”他哀嚎着抠出自己的眼睛,戳穿自己的耳膜。不愿再看,不愿再听。“不!不!”
他许诺、恳求、不成语句的咒骂或尖叫——而这全都无济于事。当那男人问他下一个地方时,他便只剩下一个选择。
他的眼球在自己手中被捏成黏腻的粉末,但他依旧能看见那男人漆黑的双眼。
他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终末之时总算到来,直到巴斯托拉城中最后一个属于欢愉舞者教的据点被摧毁。
男人轻柔地摸摸他的额头,问道:“准备好了吗?”
他啊啊地张开嘴,血泪缓缓流下,心中升起无限的幸福,和对于死亡的渴望
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他发狂似得在心底喊叫起来。我终于可以——
——“啊,差点忘了自我介绍。”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我叫卡里尔·洛哈尔斯。”
呼的一声,恶风森寒席卷而来,将他包裹。
男人那张惨白的脸在黑暗中逼近了他面前,然后缓缓改变,变为一张骨面。
漆黑却又猩红的火焰从那空洞的眼眶中缓缓燃起。
“走吧。”它低语。“他们在等你。”
怒焰一闪即逝,卡里尔松开手,让已经变为死尸的俘虏倒在了地上。
他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做之事——被挂在水晶吊灯上的尸体,被钉在自己亲手所画的画作上的尸体,被切断的、被扯碎的、被打成泥的
他看得很仔细,因此很快便发现了被隐藏在这俱乐部地下室内的一个法阵。
叹息着,他聚集起灵能,将其沉入了整栋建筑深处。随后他走出正门,当着数百个黑洞洞的枪口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你们来得有点迟。”对着战犬们的枪,他如是说道。“好在我已经把事情办完了。”
话音落下,冲天火光自他身后轰然爆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