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霞飞快地抹了抹眼角,说:“挺好,我本来打算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想到你姐转正了,也要到了赔偿。”
舒荷眉飞色舞地说:“憋屈死了,终于出了口气,明天快告诉我大姐吧,她一定高兴。”
李红霞把六百块钱又数了一遍,塞到舒苑手里,说:“你在东北吃苦受罪,这些钱是给你的补偿,你拿着。”
舒苑把钱推了回去,说:“妈,你一点存款都没有吧,这钱还是你存起来,手里有点存款心里踏实。”
原主之前在家啃老,把李红霞拖累够呛,她们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苦哈哈的,这笔钱给李红霞,也算是报答她,以后他手头就能宽裕一些。
李红霞坚持要把钱给她:“你们刚成家,还要养小孩,要花钱的地方多,我工资比你多,养活我跟舒荷绰绰有余。”
舒苑笑道:“妈,你忘了我搞副业给人照相,比你挣得多,你不用操心我,这么一丁点钱我都看不上,还是给你吧。”
李红霞听舒苑又开始说大话,被逗笑说:“行,我拿着,反正也是给你们几个用。”
她等不及明天跟舒苹说这事儿,跟舒苑一块儿下楼,他们三人回家,李红霞往舒苹家的方向走,赶紧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
陈载的工作一直都很忙,迎来了第一名儿童先心病重症患者。
在市里大力支持下,医院配备设备跟人员,已经具备开展儿童心脏手术的能力。
小孩五六岁的模样,瘦骨嶙峋,大眼睛凹陷无神,嘴唇呈明显的病态的紫色。
小孩的母亲面色焦急:“医生,小孩有心脏病,前两天在家门口玩儿的时候晕倒了,你看他的脸越来越紫,他的心脏病是不是很严重?”
陈载打量几眼面前的母子,只看了小孩的面色,陈载说:“你们来得很及时。”
说完,招呼小孩过来坐在椅子上听诊。
他把给人治病看做维修机器,他想把每台出故障的修好,让机器能够恢复正常运转。
他不会投入任何情感在里面。
可有了小满后就不一样了,他不再把患者当做机器,患者成了鲜活的生命,他能去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尤其是他们的痛苦哀伤。
特别是面对跟小满一样的儿童。
没法再把患者跟心脏当做机器,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担心会影响自己的治疗水平。
等小孩的全部检查结果出来,面对忐忑不安的母子俩,陈载跟母子俩说病情,心脏有室间隔缺损、肺动脉闭锁等严重畸形,需要进行三次手术进行治疗,手术费用预计需要三千多元。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他看到小孩母亲的脸白了又白。
他经常听到患者家长说没钱给孩子治病,放弃治疗的人很多,哪怕知道他们只有几年十几年的生命,哪怕知道做了手术之后能跟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对他们来说,放弃生病的孩子,再去生个健康的,成本更低。
不健康的这个,就那样吧。
不幸的是,从小孩妈妈口中仍然听到这样的话。
她低垂着头,红着眼,带着哽咽说:“我只有几十块钱,我拿不出钱来,我不吃不喝五六年才能攒出这么多钱来。孩子爸爸去东北林场上班,一封信都没往家里写,可能不要我们了吧。”
陈载无言以对。
“不治的话能活到几岁?”小孩妈妈颤抖着声音问。
陈载不愿意回答这个残忍的问题,但他得让患者家属知情。
他知道医疗技术会飞速发展,国内早晚有一天会赶上国外,但他不知道技术会发展得那么快,经济发展得那么快,医疗技术进步,很多心脏病的治疗变得简单,人们手里有治病的钱,很多被医生判死刑的心脏病人得到治疗,健康的生存下来。
他只能按照患者情况跟现在的医疗水平进行评估,回答:“九岁。”
小孩的妈妈掩面哭泣,痛苦的,压抑的,可是小孩似乎不是很清楚这个回答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不想看到妈妈哭,慌张地安抚:“妈,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