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甜滋味溢满口腔,陈载点头:“好吃。”
除了白水煮河虾,还有油渣小白菜,三人围坐在桌边吃饭,舒苑边给小满剥虾边问:“你还记得我在乡下捞虾,拎了一篮子虾去送给你吗?”
小满立刻偏头看陈载:“爸爸,还记得吗?”
陈载嗯了一声:“记得。”
这段记忆在舒苑脑海中被翻出来,逐渐变得鲜明,那天难得休工,她拿着笊篱、竹篮等工具去河里捞虾,收获丰厚,但也很倒霉,被六只蚂蟥扒着吸血,等她拎着虾去找陈载,左小腿已经被血糊住,看着狰狞可怖。
陈载拿碘酒给她的腿消毒,疼得她嗷嗷叫,当时碘酒、纱布这种医用物资很稀缺,可陈载怕她感染,给她的小腿缠满了纱布。
回想起这些事情,被蚂蟥叮咬时钻心的刺痛,还有鲜血淋漓的腿历历在目,她恍惚觉得这些好像亲身经历。
陈载当然也记得,不过他把这些过往经历都尘封在了记忆深处,再吃到鲜甜的虾难免想起。
包扎完小腿后舒苑跳着脚去煮虾,两个人把小半铁锅虾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时的他沉默、沉闷,可舒苑却像是有挥霍不完的精力,给他栖身的草棚带来了几缕生动气息。
“爸爸,在乡下时妈妈对你很好吗?”小满好奇地问。
他小小的脑瓜已经意识到父母以前的经历不寻常。
陈载黑眸乌沉看向舒苑,移开视线后把剥好的虾递到小满碗里,说:“对,很好。”
舒苑挑眉:“陈医生,你不够真诚,我感觉你像在说反话。”
晚上,夜深人静,陈载的躺姿依旧板正、规矩,难得主动开口:“舒苑,你恨我吗?”
舒苑很诧异,侧身面对他:“恨啥,你说的是生小满?那是两个人的事儿,又不是你一个人。”
陈载声音低缓,在静夜里有种低哑的磁性:“如果当时你没有因为救人被洪水冲走,我们没有躲进磨坊,就不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有小满。”
舒苑朝向他,开口:“我觉得有小满挺好的,我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反正我可以随遇而安。”
外面倾盆大雨洪水泛滥,电闪雷鸣,破旧磨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两人浑身湿透往下滴着水,没有任何食物可以充饥,陈载用火石点燃稻草生火,两人好不容易把衣服烘干。
担心她身上被河底石头剐蹭出来的伤口,陈载让她自己先检查,舒苑却被他那张俊美的苍白的满是担忧的脸迷了心窍,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那样的恶劣环境,劫后余生的亢奋,还有洪水跟磨坊坍塌的死亡威胁之下,发生点什么很正常,舒苑是这样想的,只是她不理解,原主生下小满,跟陈载否认是他的孩子,又跟沈忠诚来往过密,这些操作非常迷惑。
但舒苑觉得很奇怪,磨坊那天的事她想起来了,过程清晰,甚至能让他面红耳赤,但有些记忆却像是隔了一层纱,雾里看花一样,比如如何跟陈载闹掰,如何生的小满。
那么啥样的记忆是清晰的呢,不会就这带颜色的吧!
她的声音带笑:“你还记得磨坊里的事儿吗,我记得清清楚楚,包括细节,陈医生。”
陈载脸颊发烫:“……”
她居然笑得出来!这是好笑的事!
为啥不能忘了呢。
不想聊,不想说。
被舒苑打岔,陈载差点忘了之前他们在聊啥,声线低沉:“我也觉得有小满挺好的。”
“可是你还是后悔是吗?”舒苑不满地问。
得不到回答,舒苑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他,不再搭理他。
舒苑的呼吸轻缓均匀,应该是睡着了,陈载在黑暗中安静思考,他的结论是只要舒苑不恨他,他就不后悔。
次日一早,陈载跟小满仍拉着舒苑去跑步,舒苑已经把昨晚的聊天抛到脑后,没必要纠结过去的事情,她现在最大的烦恼是穷,她要想办法挣钱,有了钱大概能够解决九成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