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快死了。
确切地说，是她现在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
原身是妖，本体是朵千年鸢尾花，长于忘川河畔，日日被阴邪之气浸染，渐渐生出灵智。
这样的花妖，若要活得肆意，需要的养料绝不只是简单的土壤和水分，而是腐肉和鲜血。
自她穿来这六年，为了压制本性，荤腥都鲜少沾过。
长期缺少养分，导致这具身体越发虚弱，从内开始腐烂。近些日子，皮肤上甚至出现许多黑色印记，看着就时日无多的样子。
妖力也在逐渐消散，连痛感都难以压制。
所幸按照剧情走向，她也该下线了。
也就这两天的事。
又一次被疼醒后，云璃索性放弃入睡，坐在床上怔怔出神。
时而追忆往昔，时而感慨当下。
不远处倏地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放在了窗台上，随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云璃收回思绪，起身拉开床帐，赤足走到窗边。今夜月色极好，将窗台上的物件映照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白玉花盆，里面装满了莹白色的泥土，质地柔软，在月光下闪烁着细微光泽。
随手捏起一撮土壤，细细捻磨，入手冰凉，灵气充盈。
——竟是灵壤。
怪不得出去这么久，原来是为了寻它。
放下灵壤，云璃极轻地叹了口气，在窗边伫立良久，而后撕了张传送符，身影瞬间消失。
-
衍月宫后山。
这里常年雾气弥漫，神识受阻，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失足坠入忘川，是以其余宫人鲜少踏足此处。
云璃对这里还算熟悉，脚步未停，径直走向西北角。
那里有方洗炼池，池底有块万年寒冰髓，除洗经伐髓、激发潜能外，亦是疗伤圣物。
某人每次历练归来，都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时辰。
视线中渐渐出现一方寒池，池中央静立着一道挺拔的少年背影——
池水堪堪没过他的腰线，背上满覆的黑色咒印完全显露出来。
云璃不由多看了两眼，微微讶异，这咒印未免过于繁复。
而且这印记，她怎么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听到脚步声，乌袭月身体猛然下沉，只留肩颈处浮在水面，继而转身，垂首道：“师姐。”
咒印覆面，云璃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能通过低垂的眼眸判断出，这是害羞了？
她眉梢轻挑，打趣道：“身材不错嘛。”
乌袭月微抿着唇，默不做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云璃自觉没趣，不再逗他，自顾自坐在岸边，将手撑在身后，双足探进池里，拨动着水花，懒洋洋问道：“这次历练可还顺利？”
乌袭月道：“收获颇多，不日便可闭关突破。”
“那就好。”云璃自怀中摸出一枚玉牌，朝前抛去，“这个给你。”
乌袭月抬手接住，细细打量玉牌，“里面刻了符文？”
云璃轻“嗯”了声，“结丹时会有雷劫，此物可帮你抵挡一二。”
乌袭月攥着玉牌，垂眸道：“谢谢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