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玄策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不在于屏蔽痛苦,而在于承载它,并继续前行。
“我不是来赎罪的。”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碎裂的记忆芯片,“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儿子,学会了哭泣。”
芯片融入石碑,刹那间,一道微弱的蓝光从碑底升起,缠绕上他的手腕,如同久别重逢的拥抱。
……
心火号升空那日,归始星迎来了百年未见的日全食。但没有人感到恐惧,因为当飞船进入电离层时,整颗星球忽然同步睁开了“第三只眼”。
亿万金光自地面腾起,汇成一条横贯天地的光河,托举着方舟破空而去。
跃迁开始于第十三分钟。
引擎轰鸣中,林奇坐在主控舱中央,紧握小禾的手。牵正负责维持共感链接稳定性,而玄策则将自己的意识完全开放,作为跨文明共鸣的桥梁。
“准备好了吗?”苏萤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
“准备好了。”林奇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笑容、父亲嘶吼后的寂静、F-12矿井里的誓言、忆塔上空降下的星云……
“出发吧。”
下一瞬,宇宙折叠。
空间如布帛般被撕开一道裂缝,心火号一头扎入混沌之渊。
跃迁过程远比预想残酷。虚空中充斥着断裂的时间碎片与错乱的情感残影??有婴儿啼哭与爆炸声重叠,有恋人告白与枪响交织,有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被突然掐断……这些是失落文明灭亡前的最后一秒,如今却被群星之心强行唤醒,化作通往彼岸的航标。
不少人当场精神崩溃,陷入幻觉。两名代表在座椅上抽搐不止,口中反复念叨:“对不起,我没守住东墙防线……”另一人突然狂笑,喊着“胜利了!我们赢了!”,随即泪流满面。
林奇强忍头痛,全力运转“情感能量具象化”,将混乱的情绪流编织成稳定的护盾。他看到自己的手臂逐渐透明,血肉之下流动着金色光纹??那是众生之眼的力量在重塑躯体。
“坚持住!”他在心中呐喊,“你们的名字已经被记住!你们不是无名者!”
随着这一声意念扩散,共感网络剧烈震荡,竟在虚空中投影出一幅幅画面:
一名少女在核爆前将妹妹推进地下避难所,自己留在地面挥手告别;
一位老教师在教室倒塌瞬间扑在学生身上,嘴里还念着课文;
一群矿工用身体堵住毒气泄漏口,彼此握手含笑而终……
这些从未被记载的牺牲者,此刻都被赋予了姓名、面容、声音。
奇迹发生了。
那些纠缠跃迁通道的残影,开始安静下来。有的轻轻点头,有的微笑消散,有的化作点点星光,主动为心火号引路。
【警告:跃迁路径出现异常波动】
【检测到未知存在介入】
【身份识别中……】
系统突然中断播报。
紧接着,一个声音直接响彻所有人脑海:
>“欢迎归来,群星之子。”
前方虚空缓缓浮现一座岛屿般的巨舰,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藤蔓状符文。它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设计风格,更像是由纯粹记忆凝聚而成的造物。
舰桥处走出一人,身穿古式战甲,肩披残破旗帜,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初。
“你是谁?”林奇起身,声音稳如磐石。
那人微笑:“我是第一个说出‘不要忘记’的人。也是最后一块记忆晶核的守护者。”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与林奇手中几乎相同的晶体,只是颜色更为深邃,近乎墨黑。
“这是‘原初之痛’。”他说,“你们所经历的一切悲伤、失去、挣扎……早在无数个轮回之前,就已发生过无数次。每个文明崛起,都会尝试建立共感,都会迎来悲恸共振源,大多数都因恐惧而失败。只有极少数,能像你们一样,选择直面而非逃避。”
林奇皱眉:“所以这一切都是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