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她递给我的锦囊，里面有她的血液。”
飘在衍月正对面的，是一条看起来有些年岁的鲛人，哪怕皮肤依旧光滑，发丝依旧柔顺明亮，也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已经不再年轻。
这就是现任鲛人族的圣女？
夏探竹没有在鲛人的记忆里找到她，这并不奇怪，毕竟圣物记录的记忆截止于很多年前，已经落后了。
这位圣女很美，蔚蓝色的瞳孔明亮而深邃，不同于大多数鲛人淡色的瞳孔，她的眼睛很有特色，像深邃的海。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被盘起，堆放在头顶，一绺都不乐意垂下。
古板，威严，又美丽。
和多芙黎娅尔相差太多。
夏探竹十分好奇，眼睛死死黏在这位圣女身上，恨不得将身子都探出去好好听听她们在讲什么。
但其实即便夏探竹与她们有些距离，还是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这两条鱼在说什么。
那银发圣女说：“她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
衍月一字一顿地将夏探竹的名字道出：“夏探竹。”
圣女的手指绕着锦囊转了一圈，夏探竹能感受到一小段空间结界将锦囊包裹，她真是小心。
锦囊被一只轻巧的手指解开，被红绳缠绕的封口敞开，红绳落在海中，正巧与圣女的手背相触。
“这是人族的东西，她也能算鲛人。”圣女将红绳随手拨到一旁，无情地评价着。
衍月没有应和圣女的说法，她想起夏探竹临别的话语，她已经被忽悠瘸了。
罪魁祸首夏探竹没有任何愧疚之情，伸出脑子努力地望着，她要记住圣女不可置信的神色。
果不其然，在锦囊里的血液流出时，那股精纯的鲛人族圣女血脉的气息暴露在这二人的面前，像是一滴沸水落入瑞幸咖啡中，将冰块搅得乱七八糟。
那一向冷面的圣女忍不住变了神色：“这怎么可能？”
这是黎娅尔家族的血脉。
这一刻，圣女仿佛看见了那张画像上明艳的少女揭棺而起，并且仰卧起坐，最后和她打一声招呼：“嗨，没想到吧，我回来啦。”
一想到这画面圣女就有点生理性反胃，她很讨厌多芙黎娅尔，虽然她是小辈，也从没有亲眼见过多芙，但或许是磁场相斥，她与这位老祖宗生来不合。
没鱼管她俩到底合不合，讨厌的血液被她捏在手心，但终究没有忍心一把捏碎，圣女冷然开口：“夏探竹，人族来的，怪不得。”
连个鲛人的名字都没有，也配有最精纯的鲛人族血脉？
衍月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圣女不高兴，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声息，呼吸都压抑着。
圣女蔚蓝色的瞳孔直视衍月，不温和，也没有一丝一毫地偏移，她冷然开口：“把她给我带回来。”
衍月有点怂，她鳞片还没养好呢，实在是不想出去。
但圣女的话在这，不走也不行，于是她双手抱于胸前，领了命稳稳当当的地出去了。
那点血液还在圣女手中，被她磋磨着，迟迟没有放下。
于是夏探竹知道了，她馋自己纯净的血脉。
从前华夏有句话，说宠物才分血脉，这句话本来是想说新华夏没有贵族，大家没有天生无法跨过的鸿沟，但若是放在鲛人上却算是一种侮辱，因为她们真的很注重血脉，而且也不想当宠物。
若说起来原因，可能和她们的单性繁殖有关系。
鲛人族全族为雌性，成年后会留下鲛人卵，在合适的时候可以自行排出，选择孵化，每一只鲛人三百年才能有一个鲛人卵，而若想她们孵化，则需要以自己的血脉催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血脉和传承都极为重要，甚至比她们的命都重要。
黎娅尔家族理论上已经死绝了，死绝了就是死绝了，单性传承让她们一点相似气息的血都留不下来。
但这圣女的一族，自然还是有点不同，就例如多芙对夏探竹做的转化，她可以将自己的血给别人，可以给的多，也可以给的少，但如果不是全部都送给这位生灵，那她们都不能算作黎娅尔的鲛人。
夏探竹精神了，更加机敏地关注这位圣女，眼睛都亮了起来。
“都退下吧，顺便告诉衍月，不用出去了。”圣女t一挥手，一旁侍立的人鱼纷纷离去，不见踪迹。
“出来吧，我都闻到你的血气了。”
她慵懒地依靠着身后的贝壳椅，夏探竹那点血珠被她团在手中，不断环绕，衬得那苍白的手到了惨白的地步。